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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墨香 - 鬼王之浴【單】 [打印本頁]

作者: DAPOOH    時間: 2013-2-22 04:31 PM     標題: 墨香 - 鬼王之浴【單】

本帖最後由 DAPOOH 於 2013-2-22 05:53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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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青春永駐,多麼誘人的四個字
可若是能夠交換,她寧願像正常人一樣日漸老去
而不是一輩子都只能維持十四歲的模樣!
多年來被困在這長不大的身體裡
她已經十分習慣一直把自己當成還沒長大的孩子
更習慣把自己「女人」的一面深埋在心裡
如今聽聞她的「異常」居然是因為中了蠱
更知曉她的蠱有人能解,教她怎能不興奮!
帶著一塊玉珮做為信物,她動身前往傳說中的「鬼城」
為了取信於「鬼王」,她假裝自己就是玉珮的主人
怎知鬼王的反應竟是讓條大蛇狠狠咬了她一口
接著就是通知下人籌辦他倆的婚事!
這下可好,她等於是親手把自己推入了火坑
可憐她為了解自己身上的蠱,更為了幫太子拉攏鬼王
只得乖乖聽令,任鬼王想怎樣對她都可以……

【出版日期】2013年1月11日
【出版社名稱】禾馬出版社
【書系及編號】紅櫻桃 RC0994


作者: DAPOOH    時間: 2013-2-22 04:31 PM

第一章

  天宣末年,曾經有過用一位女子,換一座城池的故事。

  常言道:「信則有,不信則無。」正如這故事。

  故事中的城池,名曰「鬼城」,相傳在懷平之北,普鄂山南的密林間,山雲之上的地方。

  有人到過那裡,卻沒有人能第二次到那裡。到過那裡的人都說那是個海市蜃樓般的地方,見到的,未必是真的,只能偶然間闖進去,若是懷著找它的目的而去,必是無功而返。聽者總是笑說者是個騙子可是騙不了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地方,但是說的人多了,傳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即便嘴上說著不信,背地裡的信徒也是不少的。

  倒也真有那種癡傻之人,一口咬定那「鬼城」是真的,誓死要找到。還有更瘋癲的,不僅要找到,還立誓要奪下「鬼城」,妙的是,那人最後還當真奪下了,只是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名女子……

  那人名叫如風,本是當朝太子,因受奸人陷害流落民間,長大後成為懷平一代赫赫有名的盜俠,人稱「盜王」。

  那女子本名柳兒,是如風的侍女,隨如風劫富濟貧,行走江湖,因輕功了得,雙瞳異色,靈敏如貓,且能夜視、故被稱為「怪盜貓柳」。

  至於那城池的主人是誰?與貓柳之間之有怎樣的故事?還請各位看官稍安勿躁,且待筆者細細道來。

  故事還要從十五年前病逝的榮太子說起……

  那是如風第一次見到貓柳時的情景。在此之前,如風從來沒有這樣的事──居然有人把一個女孩子關在籠子裡。

  那無疑是一座華美異常的純金鑄籠──鑲著翡翠、白玉和紅珊瑚,每一根欄杆上,都雕刻著繁複逼真的龍紋,龍膦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其工藝無疑出自皇家工匠,這籠子也唯皇室所用。倘若拋開它是個籠子這件事,它看上去著實精美非凡,今人賞心悅目。只是此時此刻,它成了囚禁一個無辜女孩的「幫凶」,讓人無論怎樣看都歡喜不起來。

  籠中的女孩看上去正值荳蔻年華,尚未發育的細小身子縮在巨大的五彩繽紛的華服裡,頭上蓋著金絲織成的面紗,讓她整個人在燭光的照耀下,泛著粼粼的金光,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烏髮盤在腦後,盤成很大的一個髮髻,彷彿能把她的小脖子壓斷。

  「榮兒喜歡嗎?喜歡就將她送給你。榮兒你看,是個美人吧?榮兒也已經到了適婚的年齡,說不定有了她陪著你,你的病就快好了。」一位身著藍色華衣的女子抱著她那已經發臭的兒子的屍體道,就彷彿那孩子還活著。

  「榮兒,你說什麼?」藍衣的皇后將耳朵貼在兒子的唇邊,「聽」了一會兒,轉而笑了起來,「榮兒說他喜歡!太好了!明日就為榮兒操辦婚事吧!」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如風的風親夕鶴娘娘的耳裡。

  「請皇上恕臣妾直言,臣妾以為此事萬萬不可!」夕鶴娘娘找到了皇上,「那女孩是無辜的,朝廷早就廢除了用活人祭祀,皇后又是神志不清,我們豈能因一個瘋子而亂了朝綱?」

  「夕鶴,」皇上拍了拍她的手,「皇后是瘋了,而且她也不會再是皇后,若是能用一個貧女讓她心裡舒服些,便讓她去吧。這件事過後,朕打算立妳為皇后,如風為太子。」

  「臣妾想要救她……」夕鶴黑如墨玉的眼眸一轉,朱唇輕啟,「皇上,臣妾認得一個人,她能製一種讓人假死的藥。我們讓那女孩服下藥,與太子榮一同下葬,皇上再下一道旨,讓皇后去清陽寺靜養,皇后走後,再將那女孩救出來,這樣一來不會破壞朝綱,二來又能讓皇后安心。」

  皇上聽完夕鶴的話後沉思了片刻,道:「這倒也不失為一個妙計,就按妳的意思辦吧。」

  「只是皇上要答應臣妾,在那女孩死而復生之後,要讓那女孩跟著如風,做如風的侍女。」

  「那女孩要如何安置,妳大可不必與朕商量,自行決定去做就是了。

  當晚,夕鶴娘娘來到了太子榮靈堂後的暗室。那暗室由白色的簾子遮著,暗室室裡只點了一支蠟燭,卻因籠子上寶石的反射,而形成一團溫和明亮的光暈籠罩在籠子上。籠子裡的女孩伏著身子,瘦弱的肩膀抖動著,發出嗚嗚的哭聲。

  「妳叫什麼名字?」夕鶴娘娘支開了周圍的人,挑著眉問道。

  「回娘娘,民女名叫柳兒。」貓柳抬眼,一雙眼睛紅腫得快要睜不開了,鼻子、嘴巴,還有藏在雲袖下的手都小小的,分明還是個孩子,被關在靈堂後的籠子裡,還要和死人結婚,也真是嚇壞了她。

  「柳兒妳聽好,本宮能救妳,但是本宮要妳發誓──」夕鶴娘娘警覺地四下看了看,貼在籠子邊上,用極小的聲音道:「在這個皇宮中,有人要害本宮,本宮是生是死無所謂,但是本宮有一個兒子,名叫如風,今年只有七歲,倘若妳活下來,就要誓死保護他的性命,絕不能違抗他,無論發生了什麼,都陪在他身邊,妳能做到嗎?」

  「娘娘若是能救柳兒,柳兒的命自然是娘娘的,也就是皇子的。別說一世劫難,就算萬世地獄,柳兒也會陪在皇子身邊,在所不辭。」語畢,柳兒給夕鶴娘娘連磕了三個響頭。

  在夕鶴娘娘的安排下,太子榮的喪事很快就辦了,排場和禮節全部按照太子的身分,皇后也瘋瘋癲癲地傻樂著,看著自己的兒子與兒媳「入了洞房」──即是入土下葬。對於皇上將她送到清陽寺的安排,她也表示喜歡,說自己年紀大了,正想去清靜清靜。唯有伺候皇后的人知道皇后這一去便再也回不了皇宮了,一個個一邊哭著一邊為皇后收拾起行李。

  那天正是傍晚時候,夕鶴娘娘去別的妃子那裡吃了點心撫了琴,一口到惜鶴宮中,便見皇后穿著深紫的衣服,孑立其間。

  「夕鶴給皇后娘娘請安。」夕鶴被嚇了一跳,急忙行禮。

  「死人是騙不得的。」皇后說:「該是我給您請安了吧。」這兩句話,皇后說得極為清晰,絲毫不見瘋癲的跡象。

  夕鶴娘娘沒有說什麼,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我的兒子死了,妳的如風太子和明月公主又能活多久呢?」皇后說著笑了起來,「報應,都是報應,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哈哈哈……」

  一陣大笑驚起了院子裡的鳥兒,撲棱棱的翅膀搧動的聲音就像墳地裡的烏鴉。

  皇后說完這些,便離開了惜鶴宮。後來又聞她去了清陽寺後,不久便自盡了。

  ※  ※  ※  ※

  「母后,」如風緊緊地握著夕鶴娘娘的手,望著躺在床上昏睡的女子,「她不是之前被關在籠子裡的人嗎?」

  「噓。」夕鶴娘娘示意如風不要出聲,「她在回魂。」

  屋子裡煙霧繚繞,讓人覺得彷彿是一場夢魘。貓柳平靜地躺在床上,圓鼓鼓的小臉,長長的睫毛,都是下葬時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三炷香的時間過後,貓柳緩緩地張開了眼睛……

  「啊!」夕鶴娘娘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只見貓柳的瞳孔並非之前的黑色,而是變成了一隻藍、一隻綠,且就好像貓的瞳孔一樣。

  雖然母親被嚇到了,如風卻不動如山。那一雙寶石一般的瞳孔看在他眼裡,純然中帶著些許困惑,他覺得這世間沒有比那更美的事物了。

  「夕鶴娘娘……」貓柳的眼睛動了動,輕輕地喚出了聲,臉上也不似方才那般慘白了。

  「妳認得我母后?」如風問。

  「是娘娘救了我,還說讓我保護皇子如風一輩子……」

  「妳還記得,真是太好了!」夕鶴娘娘發覺貓柳只是瞳色變了,性情和神智都還一如從前便放心了,高興得抱住了她。

  但是不久之後,人們便發現,貓柳的變化不僅是瞳色,死而復生的她,行為舉止都極其像貓,比如白天會打瞌睡,夜晚卻常常溜出去玩,即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貓柳也可以行走自如,而且並未習過輕功的她竟然可以敏捷的做到無聲無息,和她一起玩捉迷藏再過癮不過!

  從那以後,貓柳一直陪在如風身邊,那時貓柳十四歲,如風七歲。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前任皇后最後所說的報應很快就到了,三年後,如風雖然從一次重病中倖免,卻被宮中覬覦皇逅位的人串通太醫,指認如風並非皇上親生,一時間鬧得滿朝風雨,夕鶴皇后被打入了冷宮,如風被帶入天牢等候處斬,年幼的明月公主被送到其他女眷那裡,前途堪憂。

  貓柳拚盡全力,在一直侍奉夕鶴皇后的胡胡的帶領下潛入天牢,救出太連夜帶著太子、夕鶴皇后、明月公主逃離皇宮,一路向淮南逃去。

  途中,因為明月公主生病不能趕路,而身後追兵馬上就要到了,夕鶴皇后決定和胡公公、貓柳分成三路,由夕鶴皇后帶著年幼的明月公主引開追兵,胡公公帶著太子繼續前行,貓柳速度異於常人,所以由她先趕去懷平,向胡公公入宮之前的師兄廖吉求救,讓廖吉帶人來接應他們。

  如風哭著撲在母后懷裡,摟著母后不忍放開,只道母后保重:夕鶴皂后推開他的樣子深深地刻在那個孩子心中,這一別即是永遠。

  在後來漫長的十二年中,胡公公假借多年前懷平名動一時的妓女「狐孤婆」的名字,在懷平開起了妓院和當舖,一手將如風養育成人,而貓柳也一直陪在如風身邊,就像如風的姊姊一樣溫柔地照料著他。

  但是,如風漸漸長大成人,貓柳的身體卻一直沒有變化。如風十二歲時,身高超過了貓柳;十五歲時,身材魁梧的他幾乎能裝下貓柳了。大概也就是那時,如風開始把貓柳當成妹妹,而不再是姊姊。

  再後來,如風的五官和聲音漸漸發生變化,逐漸從一個孩子變成了一位玉樹臨風、劍眉星目的美男子,而貓柳卻還是十四歲時的樣子,穿著青襖白裙,梳著幼女才會梳的雙平髻,戴著金絲白玉的小花,說起話來嗲聲嗲氣,經常做些孩子似的任性事,一雙異色的眼睛滴溜溜轉著,歪著腦袋坐在稍高的椅子時腳搆不到地,就會來回地晃著兩條腿兒。

  那是按照時間算,貓柳理當年滿二十七歲的事,如風結識了江湖上赫有名的神醫洛天,便求洛天幫他為貓柳診斷一下,這究竟是個什麼怪症,明明是二十七歲的成年女子了,卻還嚷著要趕在夏天結束前要吃夠西瓜才行。

  洛天見到貓柳時正值夏末,當舖同興號的後院裡,幾株梨樹的花兒謝了,鋪了滿地的白色,從喧鬧的市井一路走到同興號的後院,便會覺得世界忽然間靜下來,彷彿進了個世外桃源源一般,著實是個大隱隱於市的好地方。

  貓柳正蹲在院子中間的石凳上吃西瓜,不用勺子也不用刀,直接用內力敲碎了西瓜。這些年跟著胡公公和如風,貓柳多少也學了些武藝,尤愛拿西瓜練招。西瓜被劈碎了之後,貓柳抱起一塊一頓亂啃,啃得滿臉都是紅色的西瓜汁水和黑色的西瓜籽。見了如風帶著洛天從拱門進來院裡,貓柳從西瓜上把臉抬了起來,指了指洛天道:「公子,他是誰啊?」

  「你跟我說她明明已經二十七歲了,卻看上去像十四歲,可是為什麼我卻覺得她只有五歲?」洛天就沒見過這麼不雅的女孩子,不由得皺著眉道。

  如風搖了搖頭,只道:「她身邊沒有女人,跟著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太監長大,自然沒什麼女子的淑儀。」又轉向貓柳,「貓柳,這位是洛天、洛公子。」

  「洛公子!久仰大名!」貓柳從石凳上跳了下來。

  「妳知道我?」洛天低著頭看著這個小東西。

  「你是『藥王』,隱居在陰山的藥王莊,世人都說你冷血,只會製藥卻不懂人情世故。」貓柳得意了起來,仰著頭、背著手,「我還知道,尊夫人乃錦江名醫之後,你討了老婆就到錦江開醫館去了,藥王莊則給了你弟弟『毒王』洛海,或者也可以說,新任的『藥王』是洛海,而你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夫罷了。」

  「這些事江湖之間也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雖然妳看上去年紀尚幼,但是以這樣的情報能力,可見妳還真有二十七歲呢。」洛天瞇起了眼睛,對貓柳的調查施以肯定。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這樣的小東西也不能妄然藐視。

  「喏。」貓柳伸出了胳膊。

  「怎麼了?」

  「我家公子請你來,多半是想讓你為我看病吧?那就請先為我診脈吧。」

  「哼。」洛天笑了笑,還真是個有趣的女人呢。「沒想到妳竟然連如風的意圖也能一下子就猜出來。」

  「我與公子同吃同喝同住十多年,凡事可是不用公子開口便猜得出呢。」貓柳揚著頭,不無得意。

  在貓柳佈置簡單的小小閨房落坐,洛天為貓柳診了脈,只是洛天為貓柳看了許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她沒有中毒,也沒有生病,脈象也很正常。

  異瞳……

  這時,一個猜測令洛天心中一驚,「難到……」

  「怎麼了?」見鼎鼎大名的洛天都看了半天,如風也不免擔心起來。

  「如風,你可聽說過『蠱』?」

  「那是傳統的醫術和藥理無法解釋的東西,蜈蚣、毒蛇、毒蟲都可以入蠱,所謂『入蠱』就是成為一種能附在人身上的邪靈。」洛天展開了扇子,一邊在屋子裡漫步,一邊講解道:「而蠱附在人身上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人操縱蠱。這些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他們將蠱養在自己身上,就有了蠱的能力。比如有一種最厲害的蠱,叫做盤蛇蠱,能夠操縱這種蠱的人,可以製造各種各樣的幻覺,矇騙其他的人。再拿貓柳姑的山貓蠱來說,如果是能夠操縱山貓蠱的人,就會自由的變幻自己的身體,時而是大人,時而是小孩兒,且行走如飛,還能夜視。」

  「我也能夜視呢!」貓柳突然插嘴道。

  「所以貓柳姑娘也許是中了山貓蠱。中蠱,是蠱毒附於人體之上的另一種形式,就是有人對貓柳姑娘下了蠱。也就是,一個能夠操縱山貓蠱的人,命令自己所養的山貓蠱,依附於貓柳姑娘身上,這樣,貓柳姑娘就再也長不大了,而且,如果那個人真的想,他甚至可以操縱貓柳姑娘。」洛天「啪」地合上扇子,嚴肅地道。

  「操縱我?」貓柳皺著眉,有些生氣地說。

  「沒錯,這也就是用蠱人的真正目的,透過操縱這些邪靈,進而操縱人。可以擺佈妳的四肢,控制妳的頭腦,讓妳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可是,我到現在都沒有被人擺佈過呀。」

  「我想,那個人應該是無意擺佈妳吧。他可能是忘記了妳,或者……他已經死了。」

  「我不要!我才不想被人擺佈呢!這樣如果哪天他想刺殺公子,不就變成我殺了公子了嗎?太可怕了!」

  「呸呸呸。」如風摸了摸貓柳的小腦袋,「什麼刺殺我,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再說,我有那麼好殺嗎?就算有十個貓柳來殺我,以我的武藝也一隻手就能搞定。」

  「對哦,公子很強的!」貓柳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那,洛兄,貓柳的病能治嗎?」

  洛天露出了難堪的神色,「對不起,貓柳姑娘的病我治不了。巫蠱之術高深莫測,唯有蠱族才能解蠱。」

  「我記得前朝曾發生過一些事,敢問洛兄,莫非當年朝廷所大除的巫蠱之術,與洛兄所言的,是同一巫術?」

  「正是。」

  「可是蠱術不是早就被斬草除根了嗎?貓柳又是怎麼中的呢?」

  「貓柳十四歲時,發生過一些特別的事吧?」洛天收起了行醫的工具。

  如風沒有回答。

  「這些事若是不方便講,大可不必告訴我。我是行醫之人,對蠱術不感興趣。不過解鈴還須繫鈴人,或許貓柳的怪病正是用蠱一族還活著的證據。

  「蠱術對世人來講太恐怖了,正是因為如此,前朝才會寧可錯殺,也不放過一人的除蠱。因為除蠱慘死的人不計其數,朝廷不但放火燒了所有用蠱嫌疑的人住處,甚至燒了他們所在的整個村子或城池!蠱術怎麼可能還會不除?!」

  「所以啊,太子,究竟是蠱毒可怕,還是朝廷更可怕呢?」

  如風被問得怔在了原地。害貓柳變成這樣、害死他的母親的,不是蠱毒,而是朝廷。

  朝廷……如風自覺離開皇宮多年,已經成為了一介布衣,想要平平凡凡地過日子,只是劫富濟貧、救濟天下,號稱「盜王」的他,還是不知不覺地在用自己的力量反抗著朝廷。朝廷是他的出生地,也是他所深刻厭惡的地方,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  ※  ※  ※

  如風保持著這樣的想法,平靜地又在懷平度過了一些時光,直到一場大災荒讓如風改變了主意──明明那麼多地方有人受難,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朝廷仍然在歌舞昇平,沉溺享樂,不予賑災。

  明明應當出面代表武林義士逼朝廷賑災的「武王」左玄天卻與朝廷勾結,只顧自己富貴。久仰「盜王」大名的江湖義士紛紛找到了如風,希望能夠集結起義,一舉殺進京城,殺掉當年陷害夕鶴皇后於不貞的奸黨,奪回本該屬於如風,卻被如風的皇弟──宇文啟所霸佔的皇位。

  「公子,「就連不諳世事的貓柳也在幫如風捏腿時對他說:「倘若公子能坐上王位,定是一位好皇上吧。到時大家也不必吃這麼多的苦了。」

  「妳只想到好的方面,倘若我們失敗了呢?朝廷的兵力有多少暫且不說,僅是禦門庭就很難對付,加上武王左玄天可以號令武林對抗我們,僅僅是幾個江湖義士想要撼動皇權簡直是螳臂擋車,恐怕在集結軍隊之時就走漏了風聲,被朝廷一舉殲滅了。」

  「太子。」貓柳輕輕的一喚,讓如風愣了一下,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這樣稱呼過他了。「太子可曾想過,為什麼前朝要竭力去除巫蠱之術?」

  如風凝視著貓柳,只見她那雙異色的瞳孔彷彿可以通靈一般,在暗處泛著貓眼一樣的光。

  「是因為恐懼。」貓柳繼續說:「越是恐懼才會越是憎惡,也才會越是殘忍。」

  「怎麼忽然講起道理,這可真不像妳呢。」如風也被貓柳弄得不嚴肅起來,「說吧,妳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太子,我曾死過一次,雖說死而復生,卻不能長大,或許作為人類來講,我已經死了,現在您看到的只不過是十四歲的柳兒死後的亡魂,所以,我不怕死。太子,我想要讓您稱王,為此我調查了那座傳說中的『鬼城』,得到了一些情報。鬼城中有一座鬼家堡,鬼家的人世代用蠱,前朝大除蠱術之時,燒死過鬼家堡上下七百多人,但是,這是朝廷中人所見,蠱術善於製造幻象,或許的人根本就沒死!鬼城處南北要塞,卻時隱時現,或許如果我們可以得到鬼城,以鬼城為營,讓縱使是禦門庭的人也捕捉不到我們集結軍隊的消息,待時機成熟再一舉進攻,這場仗就不難取勝了!」

  「妳人長不大,口氣是不小。」如風刮了一下貓柳的鼻子。

  「哎喲。」貓柳趕緊捂住,方才的殺氣收得一絲不露,又變成了一個半大的孩子,天真無邪的。

  「連貓柳這個小鬼都有這份心,太子您真的不想奪回本屬於您的東西,為天下百姓立命嗎?」就在這時,一個紫衣少年出現在門口。

  貓柳和如風都被嚇了一跳,此處是同興號的深院,怎麼會有人大半夜的來這裡,而且還偷聽到了他們這麼重要的談話。

  「洛海,你來這裡做什麼?」問話的是貓柳。

  「當然是幫妳說服這個死心眼的太子。」洛海的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你們認識?」如風看了看來者,又看了看貓柳。

  「難道只能太子認識藥王,就不准貓柳得毒王嗎?」貓柳歪著頭對如風說著,又起身迎了過去,「太子,這位是洛海,您那位摯友『藥王』洛天的弟弟,號稱『毒王』。洛海,這位是宇如風,前朝真正的太子,如今真該坐上王椅之人!想必你在你哥哥那裡也有所耳聞。」

  如風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不速之客,他手中的烏扇確實能與洛天的湊成一對,大概是前代的藥王傳下來的,眉眼與身材也都與洛天很相似,只是兩兄弟的氣質相差太多,洛天一天到晚板著一張臉,洛海則生得一雙桃花眼,嘴角帶著笑意,流露出紈袴之氣。

  「草民叩見太子。」洛海單膝跪了下來,見如風並沒有伸手扶他,也十分大方地站起身來。

  「深夜造訪又偷聽我們的談話,直不愧是貓柳的朋友,總是喜歡偷偷摸摸的做事呢。」如風對這個人還是有些不信任,但因為是貓柳的朋友,又不得不留些面子給他,便如此打趣道。「話又說回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在下雖是行醫之人,卻酷愛製毒。只是天下奇毒中,貓柳姑娘所中之毒最為奇特,讓人實在無法不對她產生興趣。」洛海瞄著貓柳的眼神引得如風一陣不自在。

  貓柳倒是淡然,「洛公子跟我打情罵俏,就不怕被夫人吃醋?對啊,說起來,太子,洛海的夫人您應該認得呢,是楚瀛啊!」

  聽見了楚瀛的名字,嚇得如風差點喘不過氣,真是要被貓柳這個小東西給搞死了。「妳開什麼玩笑?他的妻子就是皇上已過世的妃子,妳竟然他到這裡來,還讓他知道了我這個當年僥倖脫逃的太子還活著的事!這……」

  「楚瀛若不是受不了那昏庸無能的皇帝,也不會跟我私奔了。」洛海打開扇子,「太子莫慌,倘若太子想要重奪王位,就請讓在下和楚瀛一同助太子一臂之力吧。在下願意以血盟誓,倘若背叛太子,就讓我和楚瀛曝屍荒野,不得超生。」

  看著洛海篤定的眼神,貓柳和洛天的話在如風耳邊迴蕩……著或許這一條路從此時開始,已經不能回頭了。

  「那按照你們的意思,我們先從拿下鬼城開始。不過你大可不必叫我太這個稱呼太過招搖,和你哥哥一樣,叫我『如風』就可以了。」如風拍了拍洛海的肩,「還有貓柳妳也是,還是叫我『公子』比較順耳。」

  那天晚上的事情太突然,以至於第二天一早如風醒來之後越想越覺得草率,就好像是被貓柳和洛海算計了一般,不過洛海和貓柳本身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物,會這樣也無可厚非。

  直到數日後,洛海將楚瀛接到了同興,如風才猛然意識到,這一切對於天下太平的分量。

  同興號本來只是個小當舖,一時間卻住進了兩位皇族。

  自此之後便兵分兩路,洛海與貓柳出發去尋找鬼城,如風和楚瀛尋找建功立業的可用之才,施恩予他們,並將他們聚集在懷平。

  轉眼間,貓柳同洛海離開懷平已有百餘日,如風已經漸漸克服了失去貓柳的照顧後飲食起居的種種不便,也漸漸習慣了楚瀛發病時抱怨浴盆裡沒有七十二種花瓣一類的鎖事。

  全然不知,此時的貓柳早已換了容顏,且深陷囹圄,淪為了鬼王的階下囚……
作者: DAPOOH    時間: 2013-2-22 04:32 PM

第二章

  事情還是要從貓柳隨洛海一同離開懷平之後說起──

  「答應了公子要尋找鬼城,可是一點線索也沒有啊。」貓柳一邊吃著冰糖葫蘆,一邊抱怨道。

  「誰說沒有線索?」洛海背著簡單的行囊,也買了一根糖葫蘆吃。

  「那你說咱們怎麼找?」貓柳圓了一雙大眼睛,從下向上望著他。

  「活生生的線索就在眼前,還怕找不到?」洛海笑了。

  「我怎麼沒看見?」

  「線索──」洛海指了指貓柳,「不就在這嗎?」

  「你是說我?」

  「沒錯,妳是我見過唯一一個中了蠱的活人!」洛海咬下一枚山楂,大嚼特嚼著。「所以只要找到讓妳中蠱的人,從那個人那裡一定會再發現進一步的線索的。」

  「我是吃了夕鶴娘娘給我的藥才中蠱的,可是夕鶴娘娘早死了啊。」

  「那妳可曾想過,這個藥是從哪裡來的呢?」

  「嗯……」這個問題貓柳確實沒有想過。「都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即使要查也很難查到吧?」

  「這可不見得喔。」洛海自信地說著,從行囊裡拿出一張畫著亂七八糟的線的圖,「這是我與狐孤婆交談後整理出來,與夕鶴娘娘有聯絡的人的關係圖。」

  「你們到底談了多久啊?」貓柳翻著白眼。

  「注意這裡,這裡有一個人和其他的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洛海指了指圖上的一條線。

  「祝舞。」貓柳唸出了她的名字。

  「沒錯,就是這個祝舞!」洛海雖然跟洛天一點也不像,但是他們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說話的時候,喜歡打開那把前代藥王,也就是他們的爺爺傳給他們的扇子,於是洛海一邊搖著扇子一邊道:「我們先換位思考一下,做這樣一個假設,如果我是那個用蠱人,我操縱辛辛苦苦養在自己身上養成了『精』的蠱毒,讓它附到妳身上,這時我可就能操妳了呀!」洛海露出壞笑。

  「你要幹嘛?」雖然貓柳只有十四歲般大小,但是被調戲了還是自知的,看著洛海一臉的痞子樣,她有些生氣地嘟起了嘴,雙手抱胸。」

  「妳捂胸做什麼?就妳那身子骨,我才不稀罕,摸妳都不如摸床板。」

  「哼,臭流氓!」

  「要是我能操縱妳,肯定是要妳給我端茶倒水,伺候我夫人,給我夫人燒洗腳水呀!怎麼可能放任妳十幾年自由自在的!」洛海說。

  「作你的夢吧!」貓柳大吼了一聲,又將對話轉移到正題,「那你說,那個人讓我中了蠱,可以控制我了,但是又沒有這麼做,難道真的如你哥哥所說,那個人已經死了?」

  「不,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個人對妳施蠱,並不是想要控制妳,而是出於別的目的。」

  「讓我長不大?」

  「要妳長不大有什麼用?」洛海用扇子敲了一下貓柳的頭。

  「哎喲!」貓柳吃痛,氣得鼓鼓的,「那你說是什麼?」

  「中了蠱的人,中蠱之初,是會有七天處於假死狀態的。」

  「啊!」貓柳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這個人讓我中蠱並沒有惡意,只是為了讓我能從那次活祭中死而復生!那她後來為什麼不幫我除蠱呢?」

  「我想,可能是她只會操縱這個蠱,並不知道要如何除蠱。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與鬼城有關係。到了鬼城,妳見到了鬼王鬼無量,還怕身上的蠱除不掉?總之,現在我們已經可以將目標明確到這個祝舞身上了,就去好好問問她本人吧!」

  「我們怎麼找她啊?難道要滿街去問『您認識祝舞嗎?』」

  「既然她能與夕鶴娘娘結識,我們只要根據夕鶴娘娘曾經去過的地方,推測出她的所在地,再一步一步的找出她就可以了。」

  「哦。」貓柳把糖葫蘆的竹籤扔到一邊,抹了一把嘴,又唸了那個名字一遍,「祝舞……洛海,我可警告你,不許打什麼壞主意!」

  洛海撓著腦代笑了一下,心中暗暗想道:那可說不定……

  ※  ※  ※  ※

  跋山涉水一番之後,洛海還真的帶著貓柳找到了祝舞所隱居的地方。原來她也是個行醫穴,且收徒只收女子,會客也只會女子,連看病都只看女子,乃西域名醫,也是個怪醫。

  洛海打趣說她是婦科大夫,卻拗不過她的規矩,又想一睹美女名醫的風采,只得扮了女裝,隨貓柳去見了祝舞。未曾想整個交談期間,祝舞竟一直躲在厚厚的簾子後面,根本不露面,也不講話,而是將話悄聲耳語給旁邊的女侍,讓女侍代為轉達,弄得洛海老大的不願意。貓柳則看著他蹩腳的女裝一直憋著笑。

  「祝舞大人說,她知道怎麼去鬼城。」女侍傳達道:「而且祝舞大人也說,她願意幫妳們。」

  貓柳和洛海立即嚴肅了起來,「真的嗎?那真是太感謝祝舞大人了!」

  緊接著,女侍從簾子後面拿出了一塊玉珮遞了過來,「祝舞大人讓妳們收下這個。」

  洛海趕緊虔誠地接下,比皇上賜他東西還要恭敬,卻被貓柳一把從手上搶了過去,仔細打量著,只見玉珮上刻著「祝舞」二字。

  「祝舞大人說,她就出生在鬼城,鬼城中所有的人都會使用蠱術。蠱術可以讓人產生幻覺,正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為了區別這真真假假,鬼城中的人就將這種施過巫術的玉珮戴在自己身上,這玉珮能提高人的靈氣,可以讓人很容易的辨別出哪些是蠱,哪些是幻覺。不過玉珮不外傳,且每一個鬼城的人只能有一塊,會製作這種玉珮的人,現在也已經都不在人世了。」

  「這麼稀有的東西真的能送給我們嗎?」貓柳聽得心驚肉跳的,覺得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女侍接著轉述,「不是送給妳們,而是想要透過妳們,將這塊玉珮交給鬼城的成主『鬼王』鬼無量大人。」

  「那我們見到鬼無量大人之後,需要向鬼無量大人轉達些什話嗎?」

  「不,只要將這個玉珮交給鬼無量大人,鬼無量大人就明白了。」

  「祝舞大人!」貓柳忽然跪了下來,「貓柳還有一事想要問!貓柳從十四歲開始就沒有再成長過了,十四歲那一年,貓柳曾經吃了大人給夕鶴娘娘的藥丸,那藥丸裡應該就藏著山貓蠱。貓柳想問,既然貓柳死而復活了,能不能幫我解蠱呢?貓柳也想長大啊!」說到傷心處,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女侍溫柔地將祝舞的話轉達給貓柳,「貓柳姑娘不要哭,妳身上山貓蠱的主人乃祝舞大人的師祖,此人早已仙逝,過世前將自己身上的蠱注入了那顆看似藥丸的容器中,為的就是能救一個人的牲命。在師祖仙逝之後,山貓蠱也就失傳了,所以祝舞大人是解不了的。不過貓柳姑娘此番去鬼城,倒是可以求一求鬼無量大人,雖然他未用過山貓蠱,但他畢竟是蠱族的傳人,一定會有辦法的。」

  ※  ※  ※  ※

  離開了西域,洛海和貓柳又一路奔波,連夜趕到普鄂山尋找鬼城。

  「貓柳,」在普鄂山下的小鎮客棧留宿時,洛海突然心生一計,「妳覺得妳把這玉珮就這麼給了鬼王,他就會將鬼城拱手相讓嗎?」

  「怎麼可能,那個鬼王又不是傻子。」貓柳對於祝舞不能解自己身上的蠱還喪氣的。

  「所以,我們不能完全按照祝舞說的做,而應該……」

  「你又打什麼壞主意?」

  「妳若見到了鬼王,就說妳是祝舞!」

  「什麼?」貓柳瞪大了眼睛,「祝舞大人是好心幫我們的啊!我們怎麼能冒名頂替!」

  「妳難道忘了妳的目的嗎?妳不是報祝舞的恩,而是要幫妳家的太子啊!妳想,祝舞遠在西域,而且明顯早就與鬼王失去了聯繫,況且她姓祝,又不姓鬼,可見不是鬼家的人,應該只是一個普通的鬼城百姓,但是因為前朝大除蠱術,現在鬼城的人應該所剩無幾,祝舞將玉珮交給了鬼王,估計就是想試探鬼城現在的情況如何,鬼王是否想要她這個在外漂泊多年的人回到鬼城,若是鬼城還能回去,她便回去,不能回去,她便留在西域。」

  洛海一板一眼地推測道:「鬼王與朝廷勢不兩立,如果妳以太子近侍的身分去求他幫忙,不吃閉門羹才怪。但是如果妳以祝舞的名義,說自己是鬼城當年大火後的倖存者,站在為用蠱的人復仇的立場去讓鬼王助如風一臂之力,一同推翻朝廷,就得易得多了。」

  「嗯,雖然你這個人狼心狗肺,但是腦子還算機靈。」貓柳暗自盤算著──為了太子,冒再大的風險也是值得的!

  「姊姊過獎了。」論年齡,洛海還真的要叫貓柳一聲「姊姊」呢。

  ※  ※  ※  ※

  就這樣,貓柳獨身一人一路進入了普鄂山中,果然,有了那塊玉珮在身,視野變得完全不一樣,爬到了山上之後,一眼就能望見雲海間偌大的一座城,想必那塊周圍佈滿了蠱術,才會讓人看不見。

  城門大敞著,匾上寫著「鬼城」二字,全然沒有人看守。貓柳邁進那黑漆漆的大門,走在荒涼的街道上,偶爾看見幾個人走了過來,皆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貓柳環顧四周,那城雖然人煙稀少,其中的建築卻異常宏偉,多以石料建造,不似一般的城都是木製的建築。

  這讓貓柳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因為只有陵墓才用石料,木代表生,石代表死,活人住的都是木房子,只有死人才會住石頭房子呢。

  整個鬼城依山而建,城中佈滿了石階,平坦的路很少,拾級而上,建得最高的建築便是傳說中的鬼家堡。從周圍樹木的生長狀況來看,這裡曾經遭遇過大火不假。

  貓柳走進鬼家堡,見到幾個侍衛打扮的人,便想讓他們帶自己去見鬼王,結果定睛一看,發現那幾個人臉色慘白如紙,眼睛泛著紅光,就像死人一樣,便嚇得「哇啊啊」的慘叫,手腳並用貓一樣的跑了起來,一路瘋爬到屋頂上。

  鬼城的屋頂也跟外面世界的屋頂不一樣,這裡的屋頂是平的,貓柳坐在屋頂上,看見旁邊有個煙囪正在冒水氣,以為是灶房,正巧她肚子餓得難受,便湊了過去想尋些吃的。貓柳探頭往下看了看,卻被一陣水氣迷了眼睛,什麼都看不清,不禁將手伸進懷裡,想要握緊玉珮借些靈氣。

  結果這時,她忽然發現,玉珮竟然不見了。

  貓柳從頭到腳的搜了一遍自己的身體,還是沒有。

  會掉到哪兒去呢?

  貓柳急得一身冷汗,「啊!」一定是剛才跑的時候不小心掉出去的……不會啊,如果有東西掉了,我是能發現的啊!難道說,是剛才被水氣迷了眼睛時掉進了煙囪裡?」

  貓柳又湊近了煙囪,探進頭去,這時她發現,這根本不是煙囪,而是一個排風口,透過它,可以清晰的看見屋子裡的事──

  那是一個巨大的浴池,池底鋪著白玉,池壁上鑲著寶石,整個池子呈蓮花形。

  「哈哈哈……」一陣女人的笑聲傳了過來,水波一陣晃動,一個身上只披著五彩的紗衣、脖子上戴了一顆紅玉的妖豔女子從池邊走進了貓柳的視野。

  脫光光,真不害臊!貓柳想著,急忙捂著自己的眼睛。

  「無量,來玩嘛。」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比剛才的年長一些。

  貓柳從指縫中望著眼下的情景,又有一位披著綠紗的女子拉著一個建壯的男子走到了浴池中間,她柔軟的雙臂環著那男子的腰,貼在那男子的胸口撒著嬌。

  「誰?」男子忽然發現了房頂上的貓柳,一雙鷹一樣的眼睛一抬,直直對上貓柳的眼睛。

  「啊!」貓柳嚇了一跳,腳下一滑,直直地從排風口跌了進去,「噗通」一聲掉進了浴池中,腦袋磕到了池底,紅色的血融在水中,貓柳隱隱約約聽見那兩個女人問那個男的「我們能吃了她嗎?」然後眼前一黑,就暈倒了。

  ※  ※  ※  ※

  這是哪裡?

  貓柳從昏迷中漸漸轉醒,隱隱約約地聽見了水聲,她睜開眼睛,環視著周圍,只見四處都黑漆漆、冷冰冰,怪嚇人的,而她則下半身坐在水裡,雙手被鐵鍊高高地吊在牆上。忽然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劃過她的皮膚,貓柳一驚,徹底清配了過來。

  「啊啊啊啊,蛇啊!快拿開!」看清了那個東西是條大花蛇後,貓柳急忙想跑,只是她的胳膊被鎖鍊吊在頭上,只能貼著牆根坐著,她便趕緊閉上了眼睛,大哭道:「我最怕蛇了!哇啊啊──救命啊──」

  「哼,知道怕就好。」一位老婦陰毒的聲音在貓柳頭上響起,在這空蕩蕩的房間顯得格外的可怖。

  「哇啊啊啊,我知道錯了,快點放了我吧,別讓牠在我身上爬了!」貓柳嚇哭花了一張臉。

  「妳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鬼家堡中?妳可知這個地方不是一般人能來的!」那老婦捏住貓柳的下巴,彎起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睛,「嗯,小模樣倒是不錯,倘若喝了妳的血,我就可以變回年輕時的樣子了!哈哈哈哈……」

  「嬤嬤且慢。」這時,一個低沉中略帶沙啞的男聲自黑暗中響起,聲音的主人──一位身著黑衣的男子沿著水牢一側的石階踱步而來,而那隻方才纏在貓柳腿上的大花蛇聞聲向他游了過去,游到他腳邊停了下來。

  就在貓柳還沒來得及看仔細的時候,那蛇忽然化身成一名貌美的彩衣女子,脖子上戴著閃閃發光的紅珠,從水中站了起來。貓柳一下子就認出,這個女子就是方才在浴池裡和那個男的一起起澡的人!

  這是什麼?蛇妖嗎?還是說,蠱可以化作人形?

  哇啊啊,這裡真可怕!

  貓柳正打著哆嗦,那蛇妖妖冶地伸出手,展開五指,一盞燭臺便出現在她手上,將那男子的輪廓映照了出來。

  只見那男子身型高大,肩寬腿長,十分的強壯,一襲黑紗長袍半敞著,露出小麥色的健壯胸肌,腰間一條青色的腰帶鬆鬆散散地繫著,披散著頭髮,讓貓柳一看便覺得他不是好人。只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輪廓分明、英姿俊俏,和身邊那個妖嬈得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良家女的蛇妖倒是登對。

  「鬼王大人。」那老婦急忙跪了下來,給來者請安。

  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鬼王鬼無量啊。貓柳不禁心想。

  「嬤嬤可認得這個?」鬼王手上拿著一件玉珮道。

  「我的玉珮!」貓柳看見前丟掉的寶貝玉珮,急忙蹬腿,蹬得水聲「嘩嘩」作響。

  那老婦湊上前去,捧過玉珮一看,大怒地喝道:「竟然敢冒充鬼家堡的人!」語畢,一巴掌就要打上貓柳的小臉兒。

  「「哇啊啊──」貓柳本以為會很痛,但是卻沒有感覺,瞇著眼睛一看,原來那老婦的胳膊被鬼王一把抓住,停在了半空中。

  「哼,還沒有打到妳,妳便先叫起疼來了。」鬼王嗤笑道。

  「嗚嗚……」貓柳可憐兮兮地啜泣了兩聲。

  鬼無量見她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惹人愛憐,又是個小孩子,便蹲了下來,箝過她圓圓的小下巴,「祝舞的玉珮怎麼會在妳手上?」

  「嗚嗚……」離近了看,這個鬼無量還真是英俊呢──當然跟她家太子還是沒法比。對上了鬼無量的眼睛,貓柳先是這樣想著,而後之按照洛海事先教她扯的謊道:「什麼叫怎麼在我手上,我就是祝舞啊!」

  「不可能!」只見鬼無量的瞳孔忽然因為激動而擴大了一下,不禁加大了手上的力氣,弄得貓柳一陣生疼,又是「哇啊啊,你輕一點!」地一頓亂叫。

  貓柳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這一陣生疼也沒有讓她多麼害怕,於是吸了吸鼻涕,便鎮靜了下來,「什麼叫錯不可能?鬼家堡的玉珮是不會輕易給外人的,如果你真的是鬼家堡的人,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我就是祝舞啊!」

  「少騙我,我認得祝舞。雖然多年前便下落不明,當時她尚且年幼,樣貌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是她的年齡我不會記錯,她比我小四歲!妳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丫頭,怎麼可能是祝舞?」男人雙目瞇起,語氣十分不屑。

  「你看我的眼睛啦!」貓柳瞪大眼睛怒視著正箝著她下巴的男子。

  「異瞳?」鬼無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莫非是山貓蠱?」

  「就是啊,我當年為了逃難,吃下了師祖留下的山貓蠱,但是師祖早已仙逝,所以才會長不大!」

  「哼,別以為一雙異色的瞳孔就能唬住我,究竟妳是不是真的中了山貓蝹,還要試過才知道。」

  「試?怎麼試?」貓柳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鬼無量身邊的五彩蛇妖便伏下了身,跪在她面前,一雙蛇一樣的眼睛注視著她,嘴角帶著絲笑意。

  「妳……妳要幹嘛?」貓柳有點毛骨悚然。

  然後,她的大腿傳來了一陣劇痛,沒想到那女子竟然露出蛇一樣的尖牙,扯下她的褲子,咬上了她的大腿。

  「啊啊啊啊啊……」貓柳一陣尖叫,又暈了過去。
作者: DAPOOH    時間: 2013-2-22 04:33 PM

第三章

  「啊啊啊,痛痛痛!」腿上被蛇妖咬到的那一處,疼痛感就像電流一樣的蔓延至全身。

  她一定是中毒了,要想辦法才行……

  貓柳掙扎著想張開眼睛,卻怎麼都睜不開,或者說是睜開了,也什麼都看不清,就彷彿夢魘了一樣。全身上下都被汗浸濕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頭髮披散著,沾了汗水黏嗒嗒的纏在胳膊上,渾身熱得厲害,骨頭縫裡又透出連連涼意。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難過……貓柳調整了呼吸,想讓自己先平靜下來,而在視力恢復之前,她先聽見了一些聲音。

  大人?貓柳的腦子轉了起來,難道祝舞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嬤嬤,祝舞需要休息,您不要去打擾她了。」又那個冰冷低沉的男聲──鬼王鬼無量的聲音。「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給您。」

  「大人請吩咐。」

  「是時候籌備我的婚事了,我要娶祝舞為妻。」

  「大人總算決定要娶妻了,這可是鬼城的一樁大事!我這就去辦!」

  開什麼玩笑!鬼王要娶祝舞?貓柳聽到這裡,心裡咯噔一下,就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立即清醒了過來。「洛海啊洛海,你可坑死我了!說什麼鬼無量姓鬼、祝舞姓祝,兩個人肯定不熟,敢情這兩個人是有婚約的啊!洛海,最好別讓我看見你,否則肯定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貓柳瞇著眼睛觀察了一下周圍,發現自己在昏迷的時候已經被人從地牢挪到了一間很香很漂亮的屋子裡,此時,她正躺在暖烘烘,軟綿綿的大床上,床的四周被湖水色的珠簾籠罩,每一顆珠子都泛著淡淡的藍瑩瑩的光,十分的好看。

  果然,祝舞大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樣!畢竟人家可是鬼王的未婚妻……

  洛海,我要殺了你!

  貓柳越想越委屈,她不想嫁人的啊!而且倘若一不小心,被鬼無量知道了她不是祝舞,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想到這裡,貓柳哆嗦了一下。萬一他一生氣把她丟去餵蛇,那可就慘了!

  貓柳感覺到那個鬼無量走到了她身邊,撩開珠簾,坐在床邊的圓凳上。他凝視著她的眼神讓她覺得很不自在。

  「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裝睡了。」鬼無量用冷冰冰的聲音道。

  竟然被發現了……貓柳就像做壞事被人逮到的小貓一樣,脊背一涼,可憐兮兮地睜開一雙好看的貓眼,「鬼王大人……我現在是在哪裡?」

  「妳我馬上就要結為夫妻了,還是叫我『無量』吧,夫人。」

  「我不能與你成親!」貓柳掙扎著坐了起來。一定要推掉此事才行!

  「沒關係,」鬼王挑起眉,周身散發著威嚴的氣場,「妳可以不嫁給我,只是我恐怕會立即殺了妳!因為妳身為巫族的後裔,竟然違背族人的使命。」

  「別殺我、別殺我!」貓柳嚇得直搖頭,連忙坐起身,裹緊了被子,往床後面挪。「我不是不想嫁你啊!但……我是小孩子啊!我中了山貓蠱,十四歲以後就沒有生長過了,你堂堂的鬼王,怎麼可能娶一個小孩子當妻子呢?」

  「妳是在小瞧我嗎?」鬼無量一挑眉,將貓柳從床上連著被子一起抱了起來,放到鏡子前的椅子上。

  「呀!」貓柳被鏡子裡的自己驚得連忙捂住嘴巴,又湊近看了看,「這……真的是我嗎?」

  貓柳將身上披的薄被拿到了一邊,只見鏡子裡的那個女子,早已不是十四歲的小孩子,而是一個發育成熟的美麗女人,穿著面料上乘的藕荷色褻衣,個子比之前高出一個頭,手臂和腿都是修長纖美的,輕輕的一揮手能夠到比之前遠好多的地方,眉眼倒是沒有什麼大變化,臉蛋從之前的圓臉變得長了一些,眼睛沒有之前那麼大了,多了些柔和的氣息,眉心更寬了……

  「這真的是我嗎?貓柳動了動,那鏡子中的人也跟跟著動了動。「果真是我呢!原來我長得這麼美嗎?」

  忽然,鏡中人的眉毛皺了皺,珠玉般的淚珠成串地從那雙異色的眼睛中湧了出來……貓柳急忙伸手拭去眼淚,卻捨不得將目光移開鏡子。

  「妳可以看得更仔細一些。」鬼無量的面孔出現在鏡子中,他從背後攬過貓柳的腰,輕輕地解開了她腰間的帶子。

  「住手!小女子尚未與大人成親,還請大人自重!」貓柳急忙制止了鬼無量。

  「不用擔心……」鬼無量吻了吻貓柳的頭髮,「我不會對妳做什麼的。」

  說著,那條衣帶被扯開,落在貓柳的腳邊,緊接著,是絲滑的褻衣順著細嫩的皮膚落在地上,肚兜也跟著被解開,貓柳完全赤裸著,立在了鏡子前。

  「啊……」貓柳發出一聲驚喘,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也帶著些許成年女子的韻味了。

  「妳看,多美啊。」鬼無量直起身子,將雙手搭在貓柳的肩上,用一種欣賞自己創作的藝術品一般的眼,打量著鏡中的貓柳。

  貓柳這才發現,雖然她比之前是大了一點兒,但是跟身材魁梧的鬼無量相比,她還是很小的一隻。鬼無量可真高,她的頭剛剛能到鬼無量的胸口;鬼無量的手也很大,隨意地捨在她的肩上,不僅能覆住肩膀,就連上臂也有一半被覆住了。

  這樣的鬼無量,如果真的要對她做什麼,她是無論如何都反抗不了的吧。

  貓柳將游離的眼神又回到了鏡中的自己身上,果然是個美人呢!

  她直視著鏡子中的自己凹凸有致的曲線,先是一雙白而豐腴的乳房,接著又轉了轉身、挪頭打量著自己的後背,那是一條成人的脊椎線條,從脖頸到尾骨之前要長出好多,臀部十分翹挺,一雙玉腿又長又直。

  好美……貓柳不禁想,好想讓如風看見她現在的樣子。

  想到這裡,貓柳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沒錯,這才是她啊!這才是多年前那個有著不幸遭遇的柳兒本該有的樣子。這麼多年,她因為不能生長,只好將自己的久心也偽裝成小孩子的樣子,少不經事,經常搗亂,一方面是為了防止大家對她的年齡起疑,從而追查出她和如風的身分,而另一方面……

  即使身體沒有成長,她的內心仍是有變化的。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如風的呢?她不記得了,她只記得如風越大就越發的英俊,那種濃烈的男性氣息吸引著她,但是她深知自己是不可能與他有什麼戀情的──誰會喜歡一個永遠十四歲的妖怪呢?

  她也曾夢見過和如風共享雲雨之歡,夢見如風對她耳語呢喃著愛戀,但那一切似乎永遠都只是夢。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長的將自己偽裝在一個孩子的軀殼裡,保持著孩子的心態,將自己女性的、成人的心情深深的掩藏起來……

  但是現在情況變得不一樣了,她長大了,可以大膽去向如風表白心意,或者去試圖勾引如風也可以,因為她是個世界上和如風走得最近的女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包括如風的全部祕密。

  這些年來,她一直伺候著如風沐浴,雖然當她以一個孩子的形態出現在如風面前時,即使是赤身裸體,如風也沒有任何反應,不過她現在是成人了,這樣一副漂亮的身體,有哪個男人能不為之所動呢?

  貓柳想著,收起了激動的淚,從容地穿上了衣服。真奇怪,僅僅因為外表變了,就連神情和姿態也會發生改變,此時的她,渾身散發著難以言喻、成熟女性的誘惑。

  「妳怎麼哭了?」鬼無量坐到一旁的茶桌邊,一邊看著貓柳穿上衣服,一邊問。

  「只是看見自己長大了,十分興奮罷了。謝謝你,無量。」貓柳大著膽子,喚了一種方式稱呼他。

  「舉手之勞罷了。」

  「但是,」貓柳頓了頓,想要見如風的心情越來越強烈,甚至讓她有些難以自己,「我不能馬上嫁給你!」

  「別擺出一副被逼婚的樣子,好像我多喜歡妳似的。」鬼無量微微一笑,以他的年紀,經歷和見識,可不像那些市井的闊公子,看見長得漂亮的小娘子就死皮賴臉的擄回家,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特別是這樁婚事。

  「如果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娶我?」忽然間被這樣說,弄得貓柳有些不好意思,又多少有些失落。

  「我之前也說過,如果妳敢拒絕,我就殺了妳,因為妳身為巫族的後裔,竟然違背族人的使命。不過妳說出這麼幼稚無知的話,我也不怪妳,畢竟妳離開鬼城那年才四歲,什麼都不知道。」鬼無量轉著茶杯,雖然只是平常地坐著,身上依然散發一種不准任何人違背他的強烈氣息。

  「巫族族長與鬼家之子的聯姻是鬼城建城以來的規矩。妳四歲時就被選為巫族的繼任族長,而我雖然不是鬼家長子,但確實是鬼家遺孤。三十年前巫族慘遭滅族,恐怕現在也只剩妳一個人了。我闖過一次鬼門關,妳蹚過一回冥河水。」鬼王說到這裡,起身走到貓柳身邊,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將貓柳逼得一跌,靠在了鏡子上,「別把自己當成人,除了我,天下的男子沒有人會願意娶妳這個鬼新娘。還是說……妳有心上人了?」

  「我……」貓柳沒有想到自己的心事竟然這麼快就讓鬼無量猜到了。

  鬼無量什麼都沒有說,甚至沒有再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只是慢慢地等待著。

  半晌,貓柳緩緩地點了點頭,「對不起……」

  「妳不必跟我道歉,想必妳也是為了他才回到鬼城的吧?否則這麼多年,妳早就該回來了,卻沒有回來……」鬼無量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織綿錢袋,「去找他吧,倘若他願意娶妳,就嫁給他,倘若他拒絕了妳,就用這筆盤纏再回到我身邊。」

  貓柳怔在了原地,「可是……」

  「嬤嬤,」鬼無量喚了一聲下人,「給祝姑娘準備一身衣服,要好看一些的,至於婚事,就先不辦了。」

  「等一等!你剛剛不是還說,如果我不嫁給你,你就要殺了我嗎?」事情轉得太快,貓柳有些被鎮住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沒有娶妻,就等著我這個巫族族長回來和你完婚嗎?那為什麼又要放我走?」

  「我不想娶一個心裡還念著別的男人的女人。」鬼無量說著,拂袖而去,又轉身補了一句,「但是如果妳了,就要乖乖嫁我,不許再想著他了。」

  貓柳看著鬼無量的身影,忽然覺得有些心痛。這個人,有著讓整個朝廷乃至武林都聞風喪膽的力量,他想要娶什麼樣的女人,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可是卻為了一個承諾苦苦的等待著祝舞,祝舞回來了,又放了她自由……

  貓柳又想起了方才注視過她的那雙眸子,奇怪的是,她竟然對那雙眼睛是什麼顏色毫無印象,只記得那是一雙很深邃的眼睛,真的如他所說「闖過鬼門關」……沒錯,那是一雙闖過鬼門關的男人才會有的眼睛。

  ※  ※  ※  ※

  「公子!公子!」

  鬼城的嬤嬤當真給了貓柳一件無比好看的衣服,好看得貓柳不捨得穿,小心翼翼地放峚包袱裡帶著,依舊穿著粗布衣服,一路策馬飛奔回懷平,引得路上的人駐足嘖嘖稱奇。

  好一位美娘子,好一番英姿,長髮飄散在空中,雲袖飛舞,不施脂粉,卻是天生麗質,飄逸而過,竟猶如仙女下凡一般。

  貓柳回到同興號,一路進了院子裡,栓好了馬,見到了狐孤婆正在園中撫琴,便決定嚇他一下,偷偷地繞到了他身後。

  「來者何人?」沒想到狐孤婆竟然發現了,板著臉警惕地道。

  「狐孤婆,是我啊!貓柳!」

  狐孤婆聽著聲音不似頑童那般尖利,如泉水般溫潤悅耳,又帶著欣喜的情緒,這並非貓柳的聲音,可是喚他「狐孤婆」的語氣,卻是貓柳無疑。連忙回頭,只見和煦的陽光裡,貓柳怯怯地站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望著他,細緻鳥黑的長髮隨意地披散在肩上,頭上簡簡單單地插著支簪子,明明只是粗布的短懊長裙,卻難以掩蓋這素色的純美。

  「好一位美人!」狐孤婆不禁讚道。

  「與你那裡的頭牌姑娘比如何啊?」貓柳歪著頭,湊到了狐孤婆身邊。

  「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麼樣,要不要來我的風月樓?」狐孤婆除了這家當舖,還經營著一家妓院。

  「才不要呢!公子呢?」

  「不提他也罷。」狐孤婆搖了搖頭。

  「怎麼了?」

  「妳在鬼城為他出生入死,他卻一頭沉進溫柔鄉中。」

  「怎麼講?」

  「妳還記得廖宛甄嗎?」狐孤婆將茶點往貓柳那裡推了推,示意她先吃些墊墊肚子。

  「廖伯伯的女兒,當然知道。」

  「公子竟然看上了廖宛甄!當年妳廖伯伯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看在過去交情他可以幫我們,卻不能讓他的寶貝女兒捲入這件事來,現在如風這樣豈不是要他為難嗎?」

  貓柳一愣,「那公子現在在哪兒?」

  「在風月樓的酒窖喝多了,現在還暈著呢,剛找人用板車拉回來。」

  「我去看看他。」

  「等等,」狐孤婆一把抓住了貓柳的手腕,「妳別去了,一股酒味,還吐得四處都是,剛好前陣子洛海帶著他的娘子住進來了,我剛才還特別拜託楚瀛先幫我照顧他呢。妳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去歇歇,好好洗個澡,換身好看的衣服,等婆婆給妳找個貴一點兒的簪子去……沒想到妳中了這麼多年的蠱,竟然一到鬼城就解開了,果然是解鈴還須繫鈴人!真應該讓妳早些去鬼城!」

  貓柳溫柔地笑著,點了點頭。連生活在一起十多年的狐孤婆都沒有意識到她的心意,而僅有三面之緣的鬼無量,卻一下子就看了出來。

  ※  ※  ※  ※

  貓柳換好了衣服,狐孤婆站在一旁直拍手。只見貓柳換上了從鬼城帶回的新衣:一身白色紗衣,彷若透明般,帶著些神仙的氣質肩披著一條淺紫色的紗帶,紗衣絲帶,澄澈純淨。頭上戴著支碧玉的簪子,挽著亮如錦緞的秀髮,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朱唇皓齒,在白皙膚色的映襯下更顯分明,淺淺一笑,一雙酒窩就更是可愛了。

  「我這個樣子跟宛甄比,哪個更漂亮?」貓柳不知怎地,忽然對著鏡子冒出了這麼一句,說完後自己都有些後悔,怕被狐孤婆知道了她的心思。

  「當然是我們柳兒漂亮!」

  聽見狐孤婆的回答,貓柳有些高興,轉念一想,她常年與狐孤婆在一起生活,就好比是他的半個女兒,這次身上的蠱又總算解了,狐孤婆自然會揀好聽的話講,並不代表她真的比宛甄好看。

  天色漸晚的時候,貓柳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去跟楚瀛換班。楚瀛見了她嚇了一跳,捂著嘴直笑,「哎呀竟然是貓柳,我當是哪裡來的仙女呢!」

  「妳就別笑話我了。」貓柳的臉頰有些泛紅,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恐怕天下沒有哪個男子能抵抗得了。

  「公子……」

  如風的房門被楚瀛從外面關上了,貓柳小心翼翼地走到如風的床邊,只見他正昏睡著,屋子裡已經從酒氣變成了藥味,想來是楚瀛給他熬了解酒湯。

  點上燈看公子,就覺得公子真是生得好好看啊……貓柳趴在如風的床邊,凝視著那張自己心愛的面孔,倘若公子是女子,也會是個美人吧!真是精緻的一張臉,劍眉星目,鼻樑高高的,皮膚也很白,腰很細,腿很長,不像鬼王,長得五大三粗的,五官的線條很深,身形又異於常人的壯碩,整個人都讓人覺得黑壓壓、怪陰沉的。

  「宛甄……」如風輕輕地喚著這個名字,一把抓住了貓柳的胳膊。

  「不是啊!公子你認錯人了,我是貓柳啊!」

  「宛甄……」不料如風並沒有鬆手,還是夢著道:「妳可知道我好喜歡妳啊!我真的喜歡妳……」

  公子還有一點比鬼王好,就是公子真的好癡情,只可惜……癡情的對象不是她。

  「公子,你真的認錯人了。」想到這裡,貓柳有點想哭。為什麼她只走了不過半年,公子就突然愛上了廖宛甄呢?明明離公子最近的人是她啊,為什麼他從來就不肯看一看她呢?為什麼他總是最先忽視她的感受呢?

  但公子還是好公子,因為公子最最為她身上的蠱發愁的人,可她知道,那只是家人的關心,並不是愛情。

  「宛甄……」如然睜開了迷茫的眼睛,望著貓柳笑了笑,「妳怎麼來了?」

  「公子,我是貓柳。」

  「妳騙我……」如風伸出手,點了一下貓柳的鼻子,貓柳忽然心跳加速了起來。「貓柳才不會這麼溫柔……而且貓柳是小孩子啊……」

  「才不是小孩子呢!」貓柳喊道:「公子快醒來看看我啊!我長大了!」

  「嫁給我好嗎?」」如風忽然注視著貓柳,認真地說。

  貓柳覺得自己腦某根線斷了,明明知道公子是把她當成宛甄才會這樣說,她還是情不自禁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如風似乎也對「宛甄」能如此熱情感到很高興,一把環過了貓柳的腰身,翻身將貓柳壓倒在床上。

  但是就在這時,貓柳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陣劇痛,她慘叫一聲,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耳朵也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了,只能聽見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響,咚、咚、咚在胸腔中迴蕩!

  「貓柳!貓柳?」如風喚著。

  「公子……」
 
  「貓柳,妳怎麼了?」如風急切地望著她,將她抱在懷裡。「妳先躺好,我去給妳倒杯水!」

  「等一等……公子,你看,我長大了,你不替我高興嗎?」

  如風伸手摸了摸貓柳的額頭,「妳怎麼了?是不是生病都燒胡塗了?我還是去給妳倒杯水吧。」

  「公子……」貓柳再伸出手想要抓住如風的胳膊,卻發現只能抓住自己的袖子。奇怪,她的袖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長了?

  貓柳坐起身,發現衣服也大了好多……她急忙回頭看了一眼鏡子,鏡子裡的她,儼然還是一個孩子。

  鬼王騙了她!

  「妳到底怎麼了?我宿醉一醒來,就看見妳暈倒在我床上。妳怎麼穿著這麼大的衣服?妳找到鬼城了嗎?有沒有受傷?」如風急忙將溫水端了過來,問了一串的問題。

  貓柳並沒有回答,兩行淚水順著她小巧而潔白的孩子臉蛋落了下來。

  「怎麼了?是不受了什麼委屈?」如風用哄孩子一般的語氣問道:「乖啦,不哭不哭,麼事情跟大哥說。誰欺負妳了?」

  「誰是『大哥』啊?」貓柳惡狠狠地反問:「是你應該叫我姊姊才對吧?」

  「哈!」如風笑了,摸了摸貓柳的頭,「好好好,姊姊。」不清楚狀況的他,還以為貓柳只是耍小孩子脾氣。

  「我要回鬼城了!」貓柳一把打開了他的手,想要離開卻被自己的裙子絆倒。

  為什麼?為什麼要穿這麼累贅的裙子?

  貓柳忿恨地將裙子撕成了碎片,一路哭著跑到馬廄,牽過馬就要走。

  「喂,妳還生著病!」如風拽過了韁繩,「去休息,病好了再走!」

  「你放手!」貓柳吼道。

  「妳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莫名其妙發脾氣?」

  「那你告訴我,什麼時候病能好?」貓柳痛苦了起來,「十五年了!我病了十五年了!我想長大啊!」

  「怎麼了?」巨大的聲響吵得狐孤婆和楚瀛也打著燈出來看。

  「貓柳怎麼又變成孩子了?」楚瀛詫異地問:「蠱不是已經解了嗎?」」

  貓柳沒有回答,身子軟軟地一下子就從馬上滑了下來,如風連忙將她抱住,只裡的貓柳已經泣不成聲。如風示意狐孤婆肩遞給他,蓋在貓柳身上。

  「交給我吧。」語畢,如風抱著貓柳回到房間。

  如風點了暖爐,將屋子裡烤得熱烘烘的,又給貓柳備了好些她喜歡吃的東西。

  貓柳的情緒恢復了之後,將自己在鬼城的見聞告訴了如風,除了喜歡如風的事情沒有坦白之外,其餘的事情全部如數地講給了如風聽。

  「總之,全是洛海那個大混蛋的錯!」貓柳一邊吃著紅豆糕,一邊嘟著嘴說。

  「想不到我還能跟鬼王結成親家,真不錯!」如風聽了卻覺得這主意不賴,原本只希望貓柳能解了身上的蠱,卻意外地在奪取鬼城的事上有了進展。

  「我才不要嫁給鬼王呢!」

  「不,妳要嫁給他。」如風搖搖頭。

  「咦?」貓柳有些不解,不解中,多少還有點傷心。「可是萬一我的身分被識破了怎麼辦?」

  「憑妳的能耐,怎可能那麼容易就被識破;而且就算識破了,我相信妳也絕對不會等著被他餵蛇的。」

  「公子那麼信任我?」

  「如果是貓柳的話,一定可以成功的。日後打下的江山,我如風分妳一半當妳的嫁妝。」如風灑脫地笑道,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煞是迷人。「妳明天就趕快出發吧。」

  「多謝公子。」貓柳應了一聲,靜靜地垂下臉。

  可是,她不想要公子的江山,她想要的是,公子能讓她不要嫁給鬼王,就這一句,此生足矣……

  ※  ※  ※  ※

  再回到鬼城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那天下了場雨,貓柳披著簑衣,戴著斗笠,逆著風策馬而行,牽著韁繩的小手被凍得發紫,幾乎麻木了,但是她卻無心顧及這些,鬼無量的身影在她腦海中盤旋著。

  真的要嫁給他嗎?」

  用「祝舞」這個虛假的身分,嫁給這個素不相識的鬼城城主,還要冒著被餵蛇的風險……

  可是想到公子聽見她要嫁給鬼王時那期待的心情,她又忽然下定了決心。如果是為了公子的話……

  <「別說一世劫難,就算萬世地獄,柳兒也會陪在皇子身邊,在所不辭。」>

  這是她曾經許下的諾言。

  而且,跟著鬼無量也不壞啊,至少還可以長大呢!貓柳想著,帶著些自我安慰與嘲諷,心裡有些忐忑地跨下馬,對堡的門衛仰著頭道:「我要見鬼王。」
作者: DAPOOH    時間: 2013-2-22 04:35 PM

第四章

  被嬤嬤引著路,沒想到鬼王還是泡在水裡,和那兩條蛇一起。那赤身裸體的場面讓貓柳別過頭去。

  鬼無量見狀,從水中出來,披上了寬大的黑色綢緞的浴袍,走到了貓柳身邊,「妳回來了。」

  「你騙人!」貓柳看見鬼無量,憤怒地一巴掌搧了過去,「為什麼我的身體會變回原狀?」

  鬼無量沒想到一個黃毛小丫頭一巴掌也會如此之痛,摸了一下被打得紅腫的臉,又瞇起眼睛盯著貓柳看了半晌,「看樣子妳愛戀的那位公子拒絕了妳哪。」

  「他連我長大的模樣都沒有看到,我就又變成小孩子了!」貓柳氣得又哭了起來,「都是你這個壞心的傢伙!你騙了我!你不就是想讓我嫁給你嗎?說得好聽得很,什麼不想我心裡惦念著別的男人,其實你根本就是不想讓我以大人的樣子在他面前出現!」

  「妳的山貓蠱確實還沒有完全解開。」鬼無量解釋道:「因為它在妳身體內寄住的時間太久,以至於沒有辦法立即就讓妳維持住大人的樣子,但是,如果妳能夠完全捨棄做小孩子的心理,或許還能相對穩定一些。換言之,不是我讓妳變成了小孩子,而是妳自己,在被妳喜愛的那位公子拒絕時,又開始想以孩子的身分面對他了,因為這樣,即使他不接受妳的愛,也至少不會拒絕,因為妳的愛就像是小孩子撒嬌一樣,與男女之愛無關,而妳也知道,他只能用哥哥照顧妹妹的方式去愛妳,而給不了妳丈夫對妻子的愛。如果妳不能以一個女人的姿態面對男人的話,妳就永遠只是個孩子,山貓蠱也會再度發作,妳的身體也會變回原狀。」

  「用女人的姿態去面對男人?」貓柳怔住了,鬼王所言並沒有錯,她做習慣了小孩子,尤其是在如風面前,做慣了如風的妹妹,以至於根本沒辦法誘惑他,更不懂如何取悅男人。

  「現在妳該乖乖嫁我了吧?」

  「才不要呢!」貓柳嘟起了嘴。

  「只有小孩子才會耍賴哦。」鬼無量用手指點了點她嘟起的可愛的小嘴。

  「那你先告訴我,按如何才能……嗯……」貓柳想著,指了指此時正趴在水池邊的兩隻蛇妖,「變得像她們一樣有女人味?」

  「嘻嘻……」兩條蛇妖彷彿聽懂了貓柳的話一樣,竊笑了起來。

  鬼無量居高臨下地看著貓柳,心想,這個小丫頭是在考驗他的耐心嗎?

  鬼無量可沒帶過孩子,也懶得講些大道理,便反問,「我為什麼要告訴妳?」

  「如果想讓我嫁給你的話,我至少要是個成年人吧?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貓柳走了過去,努力做出魅惑的樣子。雖然這個笑容出現在一個孩子上讓人覺得有些突兀,倒也不是太難看。「除非你有戀童癖?」

  鬼無量倒也沒拒絕貓柳的勾引,伸手搭上貓柳的腰,貓柳則順勢坐在鬼無量的腿上,伸手環住鬼無量的脖子。

  「我這樣算是在誘惑你嗎?」貓柳瞇起眼睛的樣子還真的十分像貓,撒著嬌,卻也帶著危險,用成人的方式在鬼王耳邊吐著氣。

  「哼。」不想鬼王冷哼一聲,竟然將貓柳扔到了水裡。

  「你幹嘛?」貓柳忙從水裡站起來,感覺到自己的屁股撞到了池底,痛得慘叫一聲。「撞到屁股了啦!」

  「別動!」鬼無量也邁進了浴池,「既然妳讓我教妳,我就教教妳好了,這樣妳我日後成了婚,對我也沒有壞處。」

  面對著鬼王的步步逼近,貓柳只覺得渾身癱軟。與男人之間這樣的距離,讓她覺得有些恐懼,卻帶著興奮……奇怪,和如風在一起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十四歲的話,尋歡作樂有些勉強,但是妳那裡自己玩過吧?」鬼王指了指貓柳雙腿交接的私密處。

  「你說什麼?」貓柳愣了一下。

  「妳剛剛說要我教妳,那麼,現在,想像妳喜歡的那個人,想像著自己想要被他如何對待,然後,撫摸自己的下體……」鬼無量說著,摟住貓柳的腰將她抱起,抱到了玉石臺階上,讓水只漫過她的腰,他可以更加清晰地看見她在水中的下體。

  貓柳紅著臉,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她確實想著和如風做羞人的事。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她在狐孤婆開的妓院風月樓裡幫忙,偶然間路過號稱「風月樓名妓」紅袖的房間,聽見裡面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待嫖客走後,她進去幫紅袖收拾屋子,見紅袖滿臉嬌紅的躺在床上,嘴角掛著微笑,便問,「紅袖,妳跟男人做那種事時是什麼感覺?」

  「要看是怎樣的男人囉!」紅袖一邊換衣服,一邊笑道:「如果是肥頭大耳討厭的男人,那真的是很噁心的,但如果是自己心儀的美公子,床上功夫又棒,還很溫柔的話,是很舒服的。」說著,臉上又流露出了依戀之色。

  「聽妳方才叫得那放浪,到底是有多舒服?」

  「哎呀,被妳聽到了!」紅袖的臉紅了起來,轉而又彷彿想要氣氣貓柳一樣說:「那種舒服的感覺,可是千金不換呢!反正妳這輩子是體會不到了,妳又長不大,所以妳就羨慕死我吧。」

  「哼!」貓柳氣得別過頭去。

  十四歲的身體,倒也不是什麼都感受不到的。觸摸那平坦得彷彿是男孩子一般的胸口,揉捏著小小的、尚未發育的胸乳的時候,還是會有一絲麻麻的感覺湧上來。

  美公子……提到「美公子」,貓柳自然先想到的是自家的公子如風。

  想著如風那雙手撫摸著她的胸口、腰身,然後是小腹、腿……

  那一天,她第一次用一支笛子探索著伸進了自己的下體,小心翼翼,滿臉漲得通紅,發出了小貓般的呻吟聲,卻因為狐孤婆在外面叫了她一聲,她嚇得手一抖,一不小心戳痛了自己,痛得滿床打滾。

  她看著自己,那麼小的身子,一點都沒有發育,像男孩子一樣的胸。

  好想長大……她真的好想好想長大噢!

  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她也想長成紅袖那樣能吸引男人的女子,用成年人的姿態站在如風的面前……

  「不許發呆。」鬼無量說著,一把扯掉了貓柳的褲子,露出了兩條光溜溜的小腿,又抓住她的腿大大地分開,露出了腿間光溜溜的私處。

  「可我還是小孩子……」

  貓柳掙扎著扭動起來,話音未落,嘴唇便被鬼無量封住了,一個潮濕溫熱的軟物探進了她的口腔,她下意識的想要閉上嘴,牙尖咬到了鬼無量的舌頭,血腥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鬼無量卻沒有理會那麼多,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吻得更加的深入。

  「唔……」貓柳小小地掙扎著,扭動著自己的身體。

  鬼無量見狀撤出了貓柳的口腔,扯開她的腰帶,將她的睛睛蒙了起來。「把自己想像成一個女人,想像成妳本來應有的樣貌,而不是孩子。」

  「嗯……」貓柳腦海中出現了站在鏡子前打量自己時的樣子,成熟的氣質,柔軟的胸,長長的腿,渾圓豐腴的臀部……還有從內心深處,對於如風的愛慕……

  鬼無量又一把掐在貓柳的下巴吻了上去,這一次,比上一次吻得更加深入,輾轉反側地變換著角度,舌尖掃過貓柳的上顎時,她覺得好癢,便又將嘴巴張大了一些,鬼無量更加長驅直入,勾起她的小舌攪動吮吸著,兩隻大手在她的身上遊走,從後背一直到腰,又摸索著探向她胸前,撫弄著那對小小的茱萸。

  「唔……」一種被愛著的感覺從貓柳的內心深處湧了上來,雖然不至於一個吻就弄得高潮連連,但是這樣酥酥麻麻的刺激感卻足以給陷入黑暗的貓柳最美麗的幻覺──如風吻著鏡中長大成人的她。

  她被吻得暈乎乎地,不由得伸出手去攬住鬼無量的脖子,脆怯生澀,卻格外誘人地回應著他的吻。

  「啊……」鬼無量鬆開了貓柳的瞬間,一聲呻吟從貓柳的口中傳出,緊接著是兩個人面對面地粗喘著。

  貓柳一雙染了水氣的眼睛望著鬼無量,鬼無量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頭髮,柔聲道:「瞧,妳又長大了呢!」

  貓柳一愣,低頭看自己已經被鬼無量扯開的上衣,只見自己的胸真的變成了一對堅挺的渾圓,粉紅色的乳尖沾了水漬,泛著淫靡的光。敞開的雙腿間也隱隱地有一種燥熱難耐的感受,這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快點自己做給我看,也別再說妳是小孩子了。」鬼無量說著,站到離貓柳一步遠的地方,這樣可以將她從頭到腳都看得清清楚楚。「妳也很希望有什麼東西進入妳的花穴吧?那就先用自己的手指試試看,等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之後再去邀請男人,免得一害怕又變成小孩子了。」

  貓柳的臉紅得都要滴出血來,但是因為害怕自己又打回原形,只得按照鬼無量說的去做。可是……究竟該怎麼做?

  「幫幫我……」貓柳向鬼無量求助的時候,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真拿妳沒辦法。」鬼無量暵了口氣走到貓柳身邊,抬起她的腿放到和她正坐著的玉階同樣的高度,握著兩個膝蓋,將她的雙腿分到了最大。「現在,用妳自己的手指,摸摸妳解手的地方。」

  貓柳緩緩地抬起手,向下伸去。明明是這般淫亂的動作,可她望著鬼無量眼睛卻依然如孩子一般純淨。

  「嗯……」隨著每一下碰觸,貓柳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暖意充斥著下體,而在這泉水的泡中,這種暖意更加地敏感,帶給她十分新奇的感受,呻吟聲也隨著這種感覺逸出,系處的花瓣因為充血而變得嬌豔欲滴。

  「啊啊……」快感像波浪一樣的疊加,在貓柳的體內尋找著突破口,最後一下,就像是找到了一樣,弄得貓柳的身體一陣顫動,她趕緊收了手,身體向後仰去,倒在鬼無量環在她身後的粗壯手臂上。

  「誰讓妳停下來了?」鬼無量嚴厲的聲音響起,貓柳一抬眼,對上了他板著的氮得鐵青的臉。

  「可是……已經不能再……」貓柳有點怕他,說話的聲音都斷斷續續的。

  「早就聽說中了山貓蠱的人,就像是貓一樣,五感比常人更加敏銳,腰身也更加柔韌,即使是風一樣輕微的碰觸都能感覺到,在黑夜裡觀察周圍,也能如同白畫。恐怕在性事上也是一樣吧,身體會對愛撫和挑逗有著更為敏銳的反應。」鬼無量不懷好意地笑著,「沒想到妳只是用自己的手揉按就能高潮,真是太有意思了。現在,把手指伸進下面的小穴裡,經過了剛才的高潮,想必那個小穴也已經準備好了吧。」

  「嗯……」貓卯微微地調整了一下姿勢,重新坐起身。

  「把腿分得開一點。」鬼無量凶神惡煞的命令道。

  「唔……」貓柳發出小動物一樣委屈的聲音,乖乖地照做,然後又將手指緩緩地探入自己的花穴。「啊……」

  「另一隻手也別閒著,試試揉自己的胸。」

  「嗯……」貓柳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花穴裡溫度竟然高得嚇人,那種緊致的感覺吸著手指,讓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往深處探去,可是偏偏她的手指太短,無濟於事……」

  為了排遣這種感覺,她只得大力揉自己的胸,像鬼無量之前對她做的那樣,一下一下的扭著自己的紅珠,忽然間有一下力氣有點大,弄得她「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可以了吧?停下來吧!

  貓柳在腦海中反覆地問自己這兩個問題,身子卻好像十分希望被這樣對待一般。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真乖。」鬼無量打斷了貓柳,將她的手從她身上拿了下來,雙手環著她抱住,從浴池中走了出來,將她放到一旁柔軟的床榻上。

  那臥榻上鋪著整張的老虎皮,貓柳的身體一貼近臥榻便深陷在厚厚的皮毛中,弄得她好癢,尤其是兩腿之間和胸口敏感的紅珠,經過了方才的挑逗,現在又要被柔軟的老虎毛戲弄,更是讓她覺得難耐。

  鬼無量脫掉了已經濡濕的衣服,露出了鋼鐵般的肌肉,撫摸著貓柳發燙的身體。

  「妳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麼吧?」

  貓柳斜著眼睛,看見了鬼無量已然挺立的巨大慾望,不禁有些脊柱發涼。「不行的,太大了……我……我還是不要了」

  她蜷縮著想要逃,鬼無量用手支在貓柳的頭上,整個身子將她籠罩起來。

  儘管貓柳現在已經是成年人的身體,但是身形依然相差懸殊,這樣的性愛無疑只會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貓柳現在在劫難逃。

  「妳乖一點,聽我的就不會死。」鬼無量說著,扯過一邊的紗帳,將貓柳的雙手緊緊地綁了起來。

  「不要!不要……」貓柳搖著頭,方才慾火焚身的感覺早就被恐懼取代了。燭光將鬼無量的影子映在牆上,當真就像是鬼一樣。

  鬼無量從臥榻旁邊拿出一個小盒,用手指從中取來一些膏狀物抹在貓柳的花穴中,又用手指輕輕地在其中覺動著。

  「這麼緊……」鬼無量也不禁皺起了眉,這樣進去恐怕真的會將她傷著,但是方才她的一舉一動,無疑都是對一個男人自制力最大的挑戰,此刻讓他收手,他都擔心自己以後會不舉。

  也只好這樣了。

  鬼無量壓住了貓柳的身子,欺身擠在她雙腿之間,將那滾燙碩大的慾望頂端抵在花穴的入口,一點一點地放了進去。

  「啊……不要!別進來!不行……」貓柳因為吃痛而大叫了起來,但是身子卻被鬼無量死死地釘在了臥榻上一般,除了搖頭,其他一動都不能動。

  鬼無量咬著牙忍耐,伸手扣住貓柳的下巴,不讓她有機會閃躲,更不讓她再有機會縮回自己的保護殼。

  「乖,再忍耐一下,這就是妳真正想要的感覺,不是嗎?」他一邊撫摸著貓柳的頭髮,一邊親吻著她的額頭,低嗄地安撫著:「在妳說可以動之前,我是不會亂動的。放鬆一下,如果妳要真正的長大,永遠不再變回孩子,就必須承受現在我們做的事情。」

  「唔……」貓柳不敢動,輕輕咬著嘴唇,但是怎麼也止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真該死!鬼無量被貓柳可愛的樣子弄得百抓撓心一般,下體好像又脹大了幾分。但是他又不能妄動,不然她要是心理退縮,選擇在這個狀態又變小孩,可就糟糕了。

  紅袖明明說過是很舒服的,哪裡舒服了,還不如自己用手比較好!貓柳腦子裡胡亂地想著。

  看著貓柳咬著嘴唇堅強地挺著,鬼無量俯下身親吻著她的嘴唇,很溫柔地反覆親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貓柳放鬆地微微張開嘴,有些投入地開始回應,他又繼續親她的臉、耳朵和脖頸。

  被愛的感覺滿溢上來,雖然奇怪的感覺還是有,但是貓柳已經漸漸地不覺得痛了。

  「動吧。」側著頭,貓柳很小聲的說。

  鬼無量笑了一下,隨即托起貓柳的臀部,上下抽動了起來。前幾下一路抵到了最深處,刺得貓柳「嗚哇哇」地一頓亂吼,只想用石頭丟他。

  但是這幾下過後,疼痛感就漸漸被舒服的感覺取代了。鬼無量能碰到的地方,恰好就是她想要用手卻搆不到的地方,而且鬼無量不僅能碰到,還每一次都找準了那一點,狠狠地刺下去。

  貓柳沒過幾下就又高潮了,整個身子都戰慄了起來,不受控制地抖動著。

  對於鬼無量來說,這些還遠遠不夠。他在貓柳體內尋找著讓自己舒服的地方,狠狠地律動著,享受著每一次衝刺時,貓柳發出的好聽的呻吟聲。

  「啊啊……」貓柳控制不住自己的叫聲,出於本能地一聲比一聲更加淫靡。

  幾番高潮過後,鬼無量又放了些香膏在貓柳的花穴中,重新沒入,貓柳實在是受不住了,大喊著:「不要……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她喊著喊著就沒了力氣,聲音漸漸虛弱了下去,「求求你……啊啊……」

  最後,鬼無量的熱流終於射在了貓柳體內,而貓柳也隨著這快感,舒服地暈了過去。
作者: DAPOOH    時間: 2013-2-22 04:36 PM

本帖最後由 澄澄澄 於 2013-2-22 08:21 PM 編輯

第五章

  貓柳從睡夢中悠悠醒轉。

  奇怪,昨夜明明是靠在鬼無量的臂彎中,睡在那個老虎皮的臥舖上的,為什麼一覺醒來,卻又在浴室中了呢?

  浴池正中心有一個方臺,剛好夠一人躺在上面,方臺中又砌著一方針脂質的玉枕,是世間罕有的暖玉,躺在上面,讓人覺得安心。

  這池水微微漫過方臺,又不會漫過玉枕,睡在方臺上,既可以浸在溫水中,又不會影響睡眠。

  貓柳看了看自己被水泡得皺起的指腹,究竟是睨了多久呢?

  她坐起身來,摸了摸自己的胸,還好,還是成年人。

  看來只要把自己當作成年人,蠱毒就會解開了呢。貓柳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直到下體一陣劇痛提醒了她,她已經被那個鬼王玷污了清白之身。

  貓柳覺得有些委屈,雖然她是想要幫助太子的,為了太子,即使捨棄清白之身也無所謂,但是她又好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可以給太子。

  如風……

  貓柳海中迴蕩著這個名字,想著如風的一言一行,如風的溫柔和瀟灑,以及如風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想不到我還能跟鬼王結成親家,真不錯!

  不,妳要嫁給他。

  憑妳的能耐,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識破;而且就算識破了,我相信妳也絕對不會等著被他餵蛇的。

  那妳明天就趕快出發吧。

  在如風眼裡,她是什麼呢?

  僕人、妹妹、一個小鬼頭……

  反正,如風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沒有將她當做女人過。

  或許嫁給鬼無量真的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至少山貓蠱解開了,而且昨晚的性事到了後面也是很愉快的。

  第一次,被當成女人了呢。

  「妳餓了吧?」鬼無量的聲音從浴池入口處,那塊厚厚的猩紅色帳子外傳來,鬼無量撩開了帳子,探身進來。

  不知為什麼,貓柳看見他,心跳不由得加速了。倘若鬼無量在懷平,想必也是個傾慕他的姑娘們排成行的俏公子呢──當然前提是他不要總黑著一張臉,怪嚇人的。

  「為什麼我會睡在水裡?我又不是蛇!」貓柳發現鬼無量一身乾爽的衣服,忽然想起,一定是昨晚她睡覺了,鬼無量就弄下她回房間去了。

  「原因我自然會告訴妳。」鬼無量坐到了池子邊。「先吃東西,然後我帶妳去巡城。妳馬上就要做城主夫人了,需要了解的東西很多。」

  鬼無量身後的下人將食物放到了臥榻邊,貓柳從浴池中游了過去,開始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那「慘烈」的吃相讓鬼無量不禁皺了皺眉頭,「慢點兒吃,又沒人跟妳搶。我的夫人得是一個美麗端莊的女子,不許這樣吃東西!」

  貓柳被訓斥得放下碗,擦了擦嘴,拿起快子,小心翼翼地吃了起來。

  端碗喝湯的時候,又被罵了。

  「喝湯的時候不許發出聲音!」鬼無量惡狠狠地說,嚇得貓柳手一抖,湯碗摔在地上。

  「嗚嗚嗚,你欺負人!」

  「再哭我就上了妳!」鬼無量有些不耐煩,他的年紀也不小了,需要一個體貼溫柔的夫人,可沒有心情哄孩子。

  貓柳一聽鬼無量說要上了她,又被嚇得一哆嗦。昨夜被反反覆覆要了那麼多回,小穴還在痛,他的那裡又那麼大,她可不想再遭罪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光想到昨晚的事情,她的下面又有點溫熱的液體滲了出來。

  吃飽之後,貓柳放下筷子,像個孩子似地乖乖看著鬼無量,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

  鬼無量走了過去,靠近貓柳,那股危險的氣息湧了過來,讓貓柳縮成一個小團兒。

  「妳怕我?」

  「你凶我啊。」

  「我只是看不慣妳這女人明明活了這麼多年,還把自己當成孩子。」鬼無量稍稍放緩了語氣。

  「我一直在裝小孩子嘛!已經習慣了。」貓柳慘兮兮地說。

  「我給妳一下午的時間,給我改過來!」

  「怎麼可能?」

  貓柳話還沒說完,手腕就被鬼無量抓了過去。鬼無量拿出一個帶尖兒的利器,在貓柳指尖一扎,立刻血流如注。

  「哇啊啊啊啊,好痛!你幹嘛?」

  「閉嘴!我在探血,這樣才能看妳體內的山貓蠱除到了什麼程度。」鬼無量依然黑著一張臉,毫無溫柔。

  「你先跟我打一聲招呼再扎嘛,想嚇死我啊!」

  「妳無論如何都要頂嘴是不是?」

  「我……」

  「我的女人,是不准跟我頂嘴的!」

  「你……啊啊啊啊……」貓柳剛想罵他「專制」,手腕便被掐得生疼,弄得她直叫,想說的話也全都嚥到了肚子裡。

  鬼無量將貓柳的血引到一個小瓶中,將青蛇喚了過來。那青蛇盤著游來,又忽然在鬼無量身邊化身成一個妖冶的女子,害貓柳嚇了一跳。鬼無量將瓶中的血遞給了青蛇。

  「還是有一股小貓咪的味道呢,不過已經沒那麼騷了。」青蛇嘗了一嘗,鬼魅地笑道。「要不要再讓我咬一口呀?」

  「才不要呢!」貓柳有些生氣。

  「既然她的身體沒有大礙,就先不必了。」鬼無量拍了拍貓柳的頭,又從旁邊的架子上取出一顆藥丸狀的東西遞給青蛇。

  「哈哈,最喜歡吃這個了!」青蛇接過藥丸,極其享受地將其含在嘴裡,隨即又變回了蛇的樣子。

  青蛇游走後,鬼無量對貓柳說:「看樣子恢復得還不錯。換上衣服,打扮打扮,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緊接著,貓柳在嬤嬤的幫助下穿上了一件淡藍色繡著白玉蘭花的長裙,披上了白色紗衣,頭上也裝飾著玉製的白色簪子,戴上琺瑯製的髮飾,略施胭脂。果然是人靠衣裝,那雙異色的瞳中也流露出了溫婉緊淑的神情。

  ※  ※  ※  ※

  今天鬼城的天氣不錯。這是貓柳第一次看見鬼城有這麼好的天氣,原本以為鬼城永遠都是陰森森的呢,想不到也會有這麼明媚的時候。

  與鬼無量同乘一騎的感覺並不糟,鬼無量高大健壯的身材正好能在貓柳靠著他胸口的時候,將自己的下巴搭在她的頭上,時不時他也會親暱地親一下貓柳香氣撲鼻的頭髮。

  雖然天氣和氣氛都不差,可是走出了鬼家堡後,鬼城的景象還是讓貓柳有些毛毛的。寥寥幾個城中的人在街上走著,即是聽見了馬蹄聲也不會回頭,仔細看,這些人也只是走著,去哪兒、做什麼全然不知,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麻木而可怖的神情。

  「他們一直都是住在鬼城的嗎?」貓柳仰著小腦袋問鬼無量。

  「他們並不是人。」鬼無量見貓柳對這些人的反應有些不解,便為貓柳解釋道:「他們只是體內寄生著蠱的軀殼罷了。」

  「什麼?」貓柳嚇得睜大了眼睛。

  「他們這些人早在前朝大除蠱術的時候,就被活活燒死了,當時的情況,簡直就如同人間煉獄一般。但是如果將蠱毒放入這些死人的身體中,儘管他們已經是一具白骨了,但是只要蠱是活的,而且蠱在他們體內,他們就能重新長出血肉來。我要在鬼城用蠱術建造一支強大的軍隊,有多少死人,就有多少兵力。我知道現在朝政腐敗,江湖混亂,這些天也一直有人來找我,希望可以借助蠱物的力量……哼,都是些作著皇帝夢的跳樑小丑罷了。」

  「你不可能是什麼都不想做的吧?」貓柳瞇著那雙異色的瞳孔,仰著頭問鬼無量,「你並不是沒有野心的人。」

  「哦?這都被妳看出來了?」

  「跳樑小丑嗎?」貓柳示意鬼無量停下馬,自己則從鬼無量懷中跳了下來,轉身對著他,「我喜歡的人絕不什麼跳樑小丑。」

  「有些意外呢,妳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鬼無量見狀也翻身從馬上下來,牽著馬跟在貓柳身後。他很難想像,昨天的貓柳在他懷中還像一個小女孩一樣,今天就忽然多了一種巾幗不讓鬚眉的風骨,有一種別樣的味道。

  「告訴我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吧。」貓柳伸出手,主動去牽鬼無量的手。他的手很厚實、很暖和,一點也不像他表面上看去那樣冷冰冰的。「還有那位嬤嬤呢?她也是死人?」

  「她是如假包換的活人,而且並不是鬼城的人。她是我養父家的傭人,養父過逝後,就跟著我來到了鬼城。」

  「那我就放心了。」貓柳長吁一口氣,笑了起來,「畢竟她還伺候過我更衣呢,要是死人,那就太恐怖了。」

  「恐怖的不是死人,而是那些活人,因為死人並沒有慾望,活人卻每日都活在處心積慮之中。而且妳怎麼會覺得恐怖?妳自己不也是從墳墓裡爬出來的嗎?」鬼無量有些詫異地反問。

  「可我還是小女孩啊。」貓柳又忽然仰著頭嘟著嘴,做出孩子的模樣,在和煦的微風原地轉了個圈兒,淺藍色的衣服襯得她格外的白皙,特別的乾淨。

  「妳經歷過不少事吧,在經歷過那些事後,還能保持著孩子的性情,真的很不容易。」

  「我遭遇了不幸,卻也因禍得福,遇見了很好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三十年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相信這是人間,並不是地獄。」貓柳說著,又伸了個懶腰,忽然眼睛一閃,「我們出城吧!」

  「什麼?」鬼無量的眉毛皺了一下。

  「你一天到晚跟死人待在一起,自己也會像個死人一樣。」貓柳忽然來了興致,抓起鬼無量的胳膊就往城外拽,「你空有武力,卻胸無大志,豈不是要白白荒廢了時光。」

  「妳先說咱們要去哪兒?」

  「去看城鎮、村莊,去有的人生活的地方……」貓柳說到這裡,突然發現鬼無量的表情變得僵硬了起來。「怎麼又板著臉?如果你怕我跑,可以用繩子拴著我……」

  「妳跑了我自然有辦法找到妳。」鬼無量低頭注視著貓柳片刻,忽然嘆了口氣,「走吧,既然未來的娘子有這個雅興,我也只好奉陪了!」

  他突然溫柔的語調,讓貓柳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愉悅的神情。

  兩個人騎著馬一路飛奔穿過普鄂山的叢林,來到了普鄂山下的市集。在路上小憩的時候,鬼無量跟貓柳講了以前發生的事。

  「妳當時太小,或許並不記得。朝廷放大火燒了整整一個月些負責除蠱的官員都以為已經將鬼城的人趕盡殺絕了。火熄滅了之後,他們又清點屍體的數量,當然,屍數數量和鬼城名簿上的數目也是一樣的,朝廷的人又怕巫蠱能『死灰復燃』,就動用五萬奴隸,用山石一點一點地將整個鬼城都埋在地底,讓鬼城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但是,我沒有死。」

  「不是只有山貓蠱才能死而復生嗎?莫非你也中過山貓蠱?」貓柳問。

  「不,山貓蠱是一種很稀有的蠱,只有妳的師祖會用。」鬼無量頓了頓說:「我藏在巨蟒的體內。」

  「啊!」貓柳捂住了嘴。

  「那隻巨蟒就是現在彩蛇的母親。我當時後背被燒傷,已經昏了過去,牠將我、青蛇、和彩蛇吞入體內。後來巨蟒雖然被燒死了,但是我們沒有死,只是被埋在了土中。倘若不是我的養父經過,或許我們也就在巨蟒腹中窒息而死了。」

  「你的養父是什麼樣的人呢?」

  「當時這條路是沒有人敢走的,但是有這麼一個商人煙為有一批貨急著運,挺而走險地走了這條路。也多虧了他,夜裡聽見了我的哭聲,才控出巨蟒,拋開蛇腹,救下了我。」

  「他的膽子可真夠大的!那他知道你的身分嗎?」

  「能在這種地方躲在蛇腹中活下來的小孩,身分顯而易見,即便不是鬼家的餘孽,也是鬼城的人。不過他並沒有害怕,反而滿心歡喜。」

  「包庇用蠱之人,在前朝可是殺頭的罪!」

  「所以說他膽大妄為。他不僅救下我,還在回程的時候雇了人手,掘出了鬼城中很多沒有被燒掉的重要蠱譜。他沒有將我帶回家,而是另置備了一處宅院,供我習蠱。他對我真的很好,只要有空就會來陪我,我想要什麼他都答應……」

  「他是在……利用你吧?」貓柳測測,從鬼無量失落的眼神中,她能讀出自己的猜測是的。

  「沒錯,在我學有所成時,就開始和他一起做生意了。他是一個商人,絕不會做賠本的買賣,他養我,是為了利用蠱術為他斂財。他將下人全部換成死人,因為死人不會要工錢;他命令我殺死他生意上的對手,還有那些因為他出價太低而不願意合作的人。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後終於招致殺身之禍。令我意外的是,他最後竟然什麼都沒有留給我,一文錢都沒有。明明沒有我,他也不過是個販夫走卒,這麼多年,他對我竟然沒有絲毫的父情……」

  「你也不要難過了,他既然是個商人,無奸不商,他的本質你也應該知道的。而且,他救了你,這不就是最大的恩情了嗎?」貓柳安慰他。

  「在他死後,我唯一做的事就是把偌大的鬼城從地底挖出來,再用蠱術掩飾。其他就沒有了。

  「那你有什麼願望嗎?」

  「大概是復興鬼城吧。其實以前的鬼城並不是這個樣子,我幼年時的鬼城,人來人往,很熱鬧的……」鬼無量陷入了回憶。

  兩個人靜靜地坐了半晌,鬼無量又忽然開口問起了貓柳,「那妳呢?當時巫族也被滅門了,妳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當時的事,我不太記得。」貓柳早就料到鬼無量會問她這些,便事先跟洛海對好了臺詞,此時只要照本宣料就可以了。「師祖抱著我逃到了懸崖邊,追兵追來了,我們便跳了下去,就這樣活了下來。但是朝廷沒有見到我們的屍體,一直在追查。我和師祖逃到懷平後,師祖便過世了。幸而師祖生前認識了一些懷平的義士,我在他們的保護下長大,卻還是不幸被朝廷發覺,無奈之下,只好吞下山貓蠱,偽裝成假死的狀態,逃過一劫。」

  貓柳本以為鬼無量聽了她漏洞百出的故事會有疑惑,但鬼無量卻只是「嗯」了一聲,又道:「原來這些年妳也不容易。」

  雖然冒充祝舞並非她所願,但當著鬼無量的面編出那些故事時,貓柳的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啊啊啊,看那裡!」且說且行著,越過了一道嶺,忽然就見到了村落,貓柳興奮得大叫,「那裡有個村子,一定有好吃的!」

  「妳把我帶出來就是為了找吃的嗎?真是小孩子呢!」

  「你嘗了再嘲笑我!真的很好吃的……啊,口水要流出來了!」貓柳正說著,忽然被鬼無量親了一下臉頰,弄得她臉紅了起來,「你幹嘛?」

  「單純覺得妳可愛而已。」

  「哼,你才發現嗎?我可是一直都很可愛的!」

  「這麼大的人說這樣的話真是不知羞。」鬼無量牽著韁繩快走了兩步,白了貓柳一眼。

  「哼,也不知道誰剛才偷吻人家!」貓柳追趕了過去,一對小紛拳飛快地打著鬼無量的胳膊。

  「妳真的是個很奇怪的女子。」

  「怎麼了?」

  「妳明明經歷了那麼多坎坷,卻還能這麼開心;有的時候很簡單,又有時候覺得妳心裡藏著很多祕密。」

  「看上我了?」貓柳仰著頭,有些得意。

  鬼無量忽然間沉默了下來。

  「喂,你別不說話啊!你不說話什麼意思?你害羞?哈哈哈,鬼王竟然也會害羞!」

  兩個人在集市上玩了很久,鬼無量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麼開心過,而貓柳也意外地發現,鬼無量其實和正常人一樣,只是在鬼城太久,腦子變得死板板的。

  ※  ※  ※  ※

  回到鬼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鬼無量帶著貓柳來到了一個庭院門前,將馬栓在樹上,便拉過貓柳的手,帶著她一路在那宛若迷宮一般的庭院中走著。

  「今天我們玩得很開心,我要讓妳看另外的一樣東西,算是送給妳的謝禮。」鬼無量道。

  「看什麼?」

  「妳一直都不喜歡蛇對吧?」鬼無量看了貓柳一眼。

  「當然不喜歡,蛇冷冰冰的,怪嚇人的。」貓柳嘟了嘟嘴。

  「妳們並不是蛇。」

  「咦?」貓柳被鬼無量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而是盤蛇蠱,是由許許多多的蛇的靈氣集中起來的東西。」

  「那就更可怕了好不好!」

  「妳身為我的妻子,是不能怕這些東西的,因為遲早妳也要學會用蠱。」鬼無量在庭中的石徑上停了下來,朝貓柳伸出手,「先不說那麼多,來,妳先把玉珮給我。」

  貓柳警惕了一下,心想該不會是鬼無量識破了她?

  再看鬼無量的眼神,又覺得似乎不是,緩緩地從腰上摘下了那塊寫著祝舞名字的玉珮,放到了鬼無量的手心。

  轉眼間,本是花木凋敗的庭院忽然明亮了起來,一束陽光照了進來,那是春日裡特有的金色陽光。貓柳再一轉身,忽然發現庭院裡樹上的花都開了,自己的腳下也不再只是光禿禿的石板路,而是長出了青草,開滿了野花。

  花落繽紛,暖風輕揚,一陣陣香氣溢滿在貓柳周圍,空中出現了貓柳從來沒有見過的五彩繽紛的蝴蝶,牠們在她身邊飛舞著,鳥聲響起,她被鮮花簇擁,每一朵都那麼好看。

  鬼無量摘了一朵戴在貓柳頭上,貓柳笑了起來,再抬頭的時候,鬼無量不見了,貓柳忽然發現,自己置身的地方是皇宮後花園。

  夕鶴娘娘滿面春光地向她走來,輕輕地喚著她的名字,「貓柳,妳又貪玩了。不是讓妳督促太子念書的嗎?」

  「母后,不是貓柳的錯,是我讓貓柳陪我來玩的。」貓柳身後,一個眉目如畫的小男孩走了出來,向夕鶴娘娘請安。

  貓柳忽然哭了出來,那男孩不是別人,正是如風啊,她的如風。

  多麼想回到那個時候啊,無憂無慮的活在皇后的庇護下……

  「告訴我妳看見了什麼?」是鬼無量的聲音。

  「好漂亮的地方。」貓柳笑了笑,沒有多話,臉上掛著淚水。

  「喜歡嗎?」

  「嗯。」貓柳點了點頭,眼淚奪眶而出。

  「妳怎麼哭了?」鬼無量見狀,趕緊拉過貓柳的手,將玉珮放在她手上。

  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又變回了陰冷空曠的庭院。

  注意到貓柳的異常,鬼無量有些詫異,「為什麼哭?」

  「我看見了以前的事,還有一些死了的人。」

  「那些都是用蠱術製造的幻象。妳現在是我的妻子了,就要學會不用借助這塊玉而能區分幻象,等妳做到了這一步之後,我還要教妳如何用蠱。」

  貓柳沒有回答。

  鬼無量繼續解釋道:「盤蛇蠱任何幻覺都可以製造,我方才是用蠱讓妳看見妳內心深處覺得最美好的景象。至於被施蠱者具體看見了什麼,還是要因人而異。妳會看見故人,就說明他在妳心中,就是最美好的東西。」

  「嗯。」貓柳點了點頭,果然,還是更喜歡如風呢……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鬼無量沒有細問,拉著貓柳的手走出了庭院。

  貓柳低著頭跟在他身後,留戀著方才的幻覺,心中暗嘆著盤蛇蠱果真厲害。

  隨鬼無量一路回了鬼家堡,嬤嬤燒了簡單的飯菜。

  鬼城裡說明白了只有三個人類,鬼無量、嬤嬤和貓柳,其他人都是蠱化做的人形,或者是體內寄居著蠱的死人,具體是哪種形態,還是要因蠱而異。而那些女人的衣物應當是鬼無量養父的妻妾女兒留下來的。

  在鬼無量養父過世後,鬼無量便與這些人脫離了關係,隻身帶著這位年邁的家僕來到普鄂山,重建了鬼城。

  「接下來,就是籌備婚事的問題了。」鬼無量在飯桌上說:「祝舞,妳有什麼想要邀請的人嗎?」

  「我……」貓柳想到了狐孤婆和太子,要不要讓他們來鬼城呢?

  「妳仔細想一想,畢竟這是妳的終身大事。」

  「我可以在婚禮之前,離開鬼城一陣子嗎?」見到鬼無量難得詢問她的意見,貓柳小心翼翼地問。

  她覺得,雖然鬼無量沒有懷疑,但是她也不算是完全取得了鬼無量的信任,畢竟她來鬼城的目的是讓鬼無量幫助太子,可如果現在就將太子和狐孤婆請來鬼城,恐怕有些操之過急,更何況,倘若太子在旁邊,她真擔心自己會在婚禮上哭出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先回懷平,親口告訴太子這件事,並和洛海那個腦袋精明的傢伙商量一下下一步棋要怎麼走。

  「不行。」鬼無量冷冰冰的回答,讓貓柳如墜黑暗。

  「為什麼?我都跟你那個……」貓柳臉紅了起來,「反正,我自會跟你成親,你還怕我跑了?」

  「不行就是不行,做我的夫人,就要聽我的話。我一會兒要出去一趟,妳回浴池待著去吧。」

  「為什麼要去浴池?我又不是蛇,天天泡在水裡很難受的!」

  貓柳的抗議無效,還是被鬼無量輕鬆地抱到了浴池,放到中間的玉臺上。

  彩蛇和青蛇在貓柳周圍的水中轉著圈兒的游著,幫鬼無量看著貓柳。

  鬼無量走了之後,貓柳縮在玉臺上,越想越來氣。就算是當朝太子,也沒有這麼霸道地對過她,更何況區區一個鬼王!

  「哼,我家公子可是要當皇帝的!你凶什麼嘛!他權力比你大得很,也沒有凶過我!」貓柳自言自語地罵著。

  不行,一定要把鬼城的死人也可以打仗的事告訴太子!

  貓柳絞盡了腦汁,揉著腦袋想了好久應該如何脫身……

  現在鬼無量和嬤嬤都出城了,那麼只要擺脫這兩條蛇就可以了!

  貓柳忽然想起,臥榻旁邊有一個金缽,缽裡的藥丸對那兩條蛇似乎很有吸引力,便對那兩條蛇說:「蛇姊姊,我給妳們吃那個金缽裡的藥丸,妳們放了我好不好?」

  兩條蛇聽了之後停止了游動,忽然變作兩位美女,彼此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又一同衝著柳點了點頭。

  貓柳從玉臺上下來,三步併作兩步走到了臥榻邊,從金缽裡拿出藥丸,遞給了兩條美女蛇,不料那兩條美女蛇卻笑了起來,並沒有去吃貓柳的藥丸,這時貓柳才意識到自己中了計。

  「她們是蠱物,不是動物,怎麼可以會接受妳的賄賂。」鬼無量冷冰冰的聲音忽然從簾子後面響起。

  貓柳又被嚇到了。真不知一天要被這個傢伙嚇到多少次!

  「你……你居然故意試探我!」貓柳指著鬼無量的鼻子,氣得直跺腳。「你真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嗚……」

  鬼無量攬住她的腰,吻了上去。

  嘴唇分開後,貓柳還不忘補上一句,「可惡至極!」

作者: DAPOOH    時間: 2013-2-22 04:38 PM

第六章

  鬼無量又如法炮製地止住了貓柳的抗議,輕輕地吮吸著她柔軟的嘴唇。貓柳雙手抵著鬼無量的胸口,試圖將他推開,但是面對著體型比自己要大上太多的健壯男子,那只是徒勞。

  鬼無量變換著角度地吻著貓柳,雙手也不安分地沿著她的腰一路摸到了她柔軟的翹臀。鬼無量的手很大,只用一隻手就能將那圓潤可人的臀部覆住,相比較之下,無量牢牢相縛住的貓柳還真的就像一隻小貓一樣小巧誘人。

  用另一隻手掀開了貓柳的上衣,鬼無量撫摸著貓柳光滑的肌膚,感受著她的身子漸漸地升溫。

  中了蠱的人,體溫總是很低的,鬼無量試圖讓她的身子熱起來,卻因為懷中人小小的抵抗和腰身的扭動,而讓他的下體變得越來越燥熱難耐。

  面對著強烈的男性氣息,只是一個吻,就讓貓柳有些頭暈目眩了,當她感覺到有一個溫熱的軟物探入她的口腔時,她本能地想要閉上嘴,小小的虎牙咬了鬼無量的舌頭一下,鬼無量沒有退縮,只是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她的屁股以示報復。

  「嗯……」貓柳吃痛,發出了悶悶地一聲抗議。

  鬼無量放開貓柳時,只見貓柳的眼睛像蒙著一層霧般,水光點點泛在她的小臉蛋上……鬼無量認真地打量起她,那張臉彷彿是百看不厭,無論怎麼看都是如此的可愛,如此的誘人。

  嘴唇紅紅的,臉蛋也是……

  此時天色已晚,鬼無量命人將浴室弄亮。

  這座白玉鋪就的浴室是鬼城最明亮的地方了,即便是夜裡,也會在造型繁複巨大的鑄鐵燭臺上點上許許多多的燭臺上點上許許多多的蠟燭。下人們源源不斷地將熱水注入偌大的浴池中,保證池中的水永遠是溫熱舒適的。

  「把衣服脫了吧。」鬼無量突然對貓柳說。

  「我不!」貓柳賭氣,拒絕了鬼無量難得的溫情。

  「怎麼了?不喜歡嗎?妳昨天明明很享受。」

  「為什麼不是在房裡?我不想在浴池!」貓柳別過頭去,嘴巴噘得老高。

  「那我們交換好了。」鬼無量提議道?

  「交換什麼?」貓柳歪著頭,皺著眉看著他。

  「我告訴妳為什麼一定要妳在浴池,妳也告訴我,妳要出城做什麼。」

  貓柳想了想,「好吧,那你先說。」

  「蠱物和自然界任何東西一樣,也存在著弱肉強食的關係,弱小的蠱物懼怕強大的蠱物,這池中水裡有盤蛇蠱的氣息,而盤蛇蠱又是所有蠱物中最強大的一種,正如妳剛才所見,蜈蚣蠱感受到了盤蛇蠱的氣息,便嚇得從屍體中逃走了。妳身上的山貓蠱也是一樣,妳還記得妳第一次變成成年人的樣子之前發生了什麼吧?」鬼無量見貓柳有些害怕,就攬著她坐到了臥榻上,撫摸著她瑟瑟發抖的肩膀。

  「我……」貓柳想了想,「我被蛇咬了一口!」

  「沒錯,蛇將蛇液注入到妳的體內,驅走了妳身上寄生的山貓蠱。但是山貓蠱在妳身上寄生時間太久,沒有那麼容易全部除去,所以妳要經常和我的盤蛇待在一起才是,也就是經常待在這個浴池中。」

  「可是我怕蛇啊!」

  「哈哈……」鬼無量笑了起來,「她們不會傷害妳的。對了,妳可知這浴池為何是用玉做的?」

  「因為玉可以讓人分清哪些是幻覺,哪些是真實的。」

  「沒錯,就和妳身上戴的玉一樣,所以妳剛來鬼城,要經常吸收這玉池中的靈氣,才能讓妳具備成為鬼城第一夫人的靈辨能力。」

  「嗯……看樣子,我這幾天只能在裡面待著了。」貓柳說著,腦子裡想的卻是要趕緊見到太子,將鬼王之浴的事情也告訴他!最好還能偷偷帶走浴池中的玉枕,這樣太子和狐孤婆戴在身上,也能區分哪些是鬼無量做來的幻覺,哪些是真實。除了製造幻覺,鬼無量看起來並沒有什麼長處,如果能打敗他,讓他幫忙豈不是更容易?她也不用再隱瞞身分了。

  貓柳正想著,鬼無量忽然用那雙能讀懂人心的眼睛望著她,「現在輪到妳了,告訴我妳為什麼執意出城?是為了見妳之前喜歡的那個男人嗎?」

  鬼無量猜對了一半,貓柳想著要怎麼才能騙住他,可是對上那雙眼睛,又連說謊的想法都沒有了。算了,既然他這樣認為,就順著他的意思吧。

  「沒錯……」貓柳佯裝扭捏,「我還是忘不了他,我想在成親之前再見他最後一面,就一面……求求你,讓我出城吧。」

  鬼無量嘆了一口氣,吻了吻貓柳的額頭,那溫柔的樣子讓貓柳以為鬼無量就要答應了。

  結果卻還是被拒絕了。

  「我不答應!」鬼無量冷冷地道。

  「我發誓我會回來的!我是你的妻子,我絕不反悔!」

  「上一次妳回去之後就又變成了孩子,既然妳的山貓蠱還沒有完全除去,我不能讓妳冒險。」

  「藉口!」貓柳一邊哭著,一邊破口大罵起來,「你就是自私!就是不想讓我走!我都這樣求你了你還不答應,你根本不把我當成你的夫人!你簡直……簡直……就像是把我當囚犯一樣嘛!你還讓蛇看著我,還試探我!你……」

  明明就不喜歡面前這個男人啊,她已經想方設法的和他和平相處了,但是他的專橫跋扈真的深深地傷到了一向在如風的驕慣下自由自散漫的她。

  這些年貓柳雖為如風的下人,可是因為之前的命運悲慘,如風和狐孤婆都對她百般的呵憐,千般的寵愛,江湖上的人也敬她三分,否則也不會有一個靈巧動人、小孩子般嬌蠻卻聰慧異常的「怪盜貓柳」了。

  此時的鬼無量也憤怒異常,扭著貓柳的胳膊,就將扔進了方才還漂過一具屍骨的浴池裡,貼在貓柳的耳邊不懷好意地道:「還有一點忘了告訴你,山貓蠱是女人蠱,不會襲擊男人,同時,它也怕陽性的東西,如果能一次又一次頻繁地將陽液射進妳的體內,或許對妳有幫助也說不定。」

  「你開什麼玩笑!我才不要呢!」貓柳死命地掙扎著,弄得水聲嘩嘩作響,卻被鬼無量用一隻手就制伏了──他單手將貓柳的膊友剪著擒在她背後,又用另一隻手,三下五除二地就將貓柳的衣服剝得精光。

  「必要的話,妳可以吞下我的陽液,如果妳讓我盡興的話,也許我會塗滿妳的全身也說不定……」鬼無量無視貓柳的抗議,一句比一句色情的話讓貓柳面紅耳赤。

  鬼無量一邊說著,貓柳忽然發現,不知何時兩條蛇又游到了她身邊,分別沿著她的兩隻腳纏上了她的腿。

  「啊──」貓柳嚇得慘叫了一聲,雙腿隨即被向兩側拉開,失去平衡的她身子一栽,水灌進她的喉嚨,害得她嗆了好幾口。

  「我一直在告訴妳,妳作為我的妻子,必須要習慣她們才好身鬼無量居高臨下地冷冷地說。貓柳那瑟瑟發抖的樣子讓他不由得覺得好笑,真是個柔弱的小姑娘,兩條蛇就把她嚇成這樣,淚眼矇矓的看著他的樣子,讓他不禁覺得心頭一癢。

  雙腿大大的分開不能落地,貓柳為了不被水嗆到,只能羞恥地摟著鬼無量的脖子,將全身的重量靠在鬼無量身上。感覺到了鬼無量的下體抵著她,貓柳只覺得頭皮發麻,比被蛇纏住腳還可怕。

  鬼無量一腦享受著揉著貓柳柔軟可愛的胸部,揉得水聲作響,貓柳的呼吸也隨著水波一起一伏地,胸口的紅珠漸漸堅硬了起來。

  「雖然妳脾氣不是很好,但是意外的在性事上很配合我呢。」鬼無量十分得意地說。

  「誰……誰配合你了……唔……」貓柳的胸口被揉得有了感覺,說話時都連不成句了。

  「放進去了哦。」

  「啊!別!」貓柳還以為鬼無量要將他那根巨大的東西塞進去,嚇得要死,但是好在,鬼無量只是將手指探了進去。

  兩條蛇就像是懂得鬼無量的心意一般,纏上了貓柳的身子,將貓柳架到了玉臺上,分別將貓柳的左手和左腳、右手和右腳纏在一起,蛇首和蛇尾還一晃一晃地亂動著,刺激著貓柳的後背、大腿、小腹和腰側的敏感帶。

  「啊啊……」僅僅是被蛇纏繞,就讓貓柳在玉臺上劇烈難耐的扭動起來。

  「嘖,真誘人。」鬼無量並沒有急著做下一步動作,而是雙手支在貓柳兩側,像是觀察什麼好玩的東西一樣看著貓柳。從小肩負著重振蠱術使命的他,練就了在任何人面前,遇見任何事,都不做出情緒反應的能力,這也是使用蠱術的關鍵。但是沒想到在這個女子面前,他的心跳竟然有著強烈的變化,胸口憋著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只想發洩出去。

  「唔啊……」貓柳的叫聲越來越高,弄得鬼無量也按捺不住了。雖然他還想再欣賞一會兒,但是這個小傢伙也太妖嬈了。

  「現在還怕她們嗎?」鬼無量挑逗著說。

  「混蛋!可惡……啊!大壞蛋……」沒想到貓柳還是嘴硬。

  鬼無量笑了一下,吻了上去。

  「嗯嗯……」貓柳的呻吟被封在了嘴裡。

  「好好討好我,我就放了妳。」鬼無量貼著貓柳的臉說。

  「誰……誰……要討好你!唔……」又是一吻。

  雖然嘴上硬著,但是貓柳是還是希望能快點進入正題,快點結束,便也主動起來,將自己筈頭伸進了鬼無量的口中,鬼無量就像受到了鼓勵一樣,吻得更加激動,動作也有些抑制不住地粗暴了起來。

  貓柳一邊抗議一邊含糊的呻吟,混雜著水聲充斥著空蕩蕩的浴池,胸部被鬼無量揉紅了。

  「唔……」直到貓柳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兩個人的嘴唇才分開。

  貓柳伸著舌頭,氣喘吁吁地望著鬼無量。

  鬼無量並沒有給貓柳太多放鬆的時間,轉而又一路向下,吻著她的臉頰、脖子,一路吻到了胸口,吻得貓柳不停地喘著粗氣,簡直要暈過去了。

  當鬼無量的舌頭滑過貓柳的肚臍,舔上了她的花核,貓柳尖吟一聲,身子一彈,高高地弓起,一些蜜汁從花穴中溢了出來。

  「剛剛舔了一下妳的小核,妳就高潮了?」鬼無量笑著,舔了舔嘴唇,「妳還真是敏感得可愛。」

  「嗯……」貓柳因為激動而哆嗦著,受了驚的眼睛有些迷茫地望著鬼無量。

  只見鬼無量埋首於的雙腿之間,對著那小小的花核瘋狂地舔舐吮。蜜汁一股接一股地流出,她難耐地奮力掙扎著,卻只換來了被蛇更緊地纏繞著。

  鬼無量的舌頭探進了蜜穴,在裡面勾著那敏感的一點,一邊用雙手揉捏著貓柳的胸部。

  「啊……不要……」貓柳受不住了,不停地晃著頭,彷彿被逼到了極限,卻又發現原來還有比極限更加難耐的感覺。

  她的嗓子喊得有些啞了,身子滾燙得驚人,只能大張著嘴,像魚一樣的喘著粗氣。

  變著法的玩弄了一番,鬼無量看著身下的人兒,滿意地露出微笑。「現在還會想著那個人嗎?」

  這句話讓貓柳有些回過神來。

  不是不想他,而是忘不掉啊。

  她到底在做什麼?在一個陌生男人面這這個樣子……

  「啊……」不由貓柳多想,鬼無量握著自己脹大的下體刺了進去。

  因為前戲很充分,這一次進入並沒有那麼疼痛,一貫而入一直到根部,貓柳也咬咬牙挺了過來。

  抽插的頻率越來越激烈,貓柳的身子不消片刻便跟著鬼無量一同大幅度地律動了起來。

  「不行了!啊啊……真的不行了……」貓柳的呻吟聲越發沙啞,眼睛也快要睜不開了。

  鬼無量依然面無表情,托著貓柳可愛的小屁股,往那顏色漂亮的小小花穴衝刺,看著那裡被他撐得飽滿的樣子,一次一次地吞吐著他的分身。

  接著,鬼無量讓那兩條蛇鬆開了貓柳,將她翻過身來,又從後面進入了她。他伸手大力擠壓著貓柳胸前的紅珠,貓柳急忙用好不容易自由的手想要擋,卻被鬼無量一個用力的貫穿,嚇得不敢再反抗。

  鬼無量瘋狂地親吻啃咬著貓柳頸背滑膩的皮膚,下身大力操弄,兩個人連接處的撞擊聲可恥的響著,每一下都頂到十分深入的地方。

  「啊啊……不……停下來……」貓柳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嬌吟。

  鬼無量的氣息竟然紋絲不亂,依然用他那高傲地態度道:「只是這樣哪夠呢?我要弄得妳這個小丫頭除了我以外,再也不會被其他男人滿足才行啊,這樣妳就不會再想著離開我了。」

  貓柳不想回應他。她和如風之間的事實,鬼無量又怎麼會懂?

  「看來還是不夠呢。」鬼無量又加大了力道,死死地抓著貓柳的胳膊,讓她的身子只能向後,這樣就可以更深入了。

  「啊啊……住手……」貓柳的黑髮亂七八糟地披散在身上,跟隨著律動一晃一晃地。

  「想不到都這樣了還不知足。」鬼無量用語言刺激著她,一個翻身,就著相連的姿勢,讓貓柳跨坐在自己身上。」

  「啊──」劇烈的摩擦和更深的挺入讓貓柳險些背過氣。

  鬼無量抓著貓柳的腰,狠狠地挺著,「妳倒是告訴我,爽不爽啊?」

  「爽……啊……」貓柳被自己的話弄得簡直要羞愧死了。

  「喜歡嗎?」鬼無量繼續問。

  貓柳真的撐不住了,只能順著鬼無量的意思,「喜歡。」

  不料,貓柳淫亂的坦白更加刺激了鬼無量。

  在貓柳的體內射了之後,他硬是又上了貓柳兩次才甘休。

  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貓柳的身子不停痙攣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只能靠著鬼無量的胸口直哆嗦。

  鬼無量依依不捨地吻著她,弄得貓柳既不敢違背他,也不敢順著他,只怕他再來一次。

  恍惚間,聽見鬼無量吻著貓柳的耳尖,柔聲地道:「貓柳,留下吧!因為我好像已經迷上妳這隻嘴饞的小野貓了……」

  鬼無量怎麼可能叫她貓柳呢?貓柳在心裡自嘲,果然是被搞得都神志不清,出現幻聽了呢。

  就算讓鬼無量愛上了她又能怎樣?

  一旦鬼無量遇見了真正的祝舞,她就什麼都不是了。

  不過,只要這一切是為了太子,就值得了……
作者: DAPOOH    時間: 2013-2-22 04:39 PM

本帖最後由 DAPOOH 於 2013-2-22 04:41 PM 編輯

第七章

  經歷了一夜的雲雨,接下來的幾天,貓柳再也不敢惹鬼無量了,按著鬼無量的吩咐,乖乖地泡在浴池裡,跟彩蛇和青蛇也和平相處。

  鬼無量心裡已經將貓柳當成未來的妻子,平日只要一閒下來,就想往浴池裡跑,去見貓柳,而只要一看見貓柳那縮成一團小心翼翼地順著他的樣子,就想把貓柳生吞活剝。

  可貓柳一見他就縮著脖子潛進了水裡,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瓜。

  「妳怕我?」鬼無量問她。

  「……」貓柳不敢回答。

  有一次她說了「怕」,結果被鬼無量舔得直哆嗦,還被逼著承認鬼無量是個溫柔的如意夫君。第二次,她說了「不怕」,結果被鬼無量用「看樣子得要妳知道我的厲害才行」為由,又是折騰個半死……

  不能跟鬼無量對視,否則會被他按到老虎皮上狠狠地插入;也不能不跟鬼無量對視,否則一樣是翻來覆去個沒完;不能求饒,求饒只會激發起鬼無量的虐待慾;也不能嘴硬,否則鬼無量一定會讓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妳怎麼不說話?」鬼無量又問。

  貓柳只得硬著頭皮,「怕……也不怕……」又趕縮進了水裡。

  「妳給我出來!」鬼無量伸手抓她。

  「啊啊啊……」貓柳被拖到了水池邊,蹲在地上縮成一團。

  「把衣服脫了!快點!」

  果然,什麼都不說也是死路一條……

  酣暢淋漓的歡愛過後,臥榻竟然被劇烈的搖晃弄得散了架子,鬼無量頗為不快,不過看著貓柳面臉潮紅的小模樣,又讓他心情舒暢極了。

  「好了,妳回池子裡去吧。」

  「嗯……」貓柳站不起來,又不敢讓鬼無量抱她,只得狼狽地爬到水池邊,一骨碌沉進水裡。

  這池水大概有什麼痊癒的功效,明明跟鬼無量這麼頻繁地交歡,她的蜜穴早就該紅腫難忍了,但是每次泡泡水,就又奇蹟般的復原了。

  大概鬼無量也知道這一點,才會一點兒都不考慮她的感受,頻繁地來找她。

  精蟲上腦的大爛人!這是貓柳對鬼無量的平價。

  ※  ※  ※  ※

  「哎呀呀,好一番濃情密意啊。」鬼無量一回到書房,便聽見了一個油膩得有些滑稽的聲音。

  循聲望去,洛海手執烏扇立在窗前,而洛海旁邊站著一個白衣女子,背對著鬼無量,長紗及地,身材高(身兆)纖細,楚楚動人。

  「你們怎麼來了?」鬼無量不緊不慢地道:「嬤嬤,看茶。」

  「我們來是為了提醒你,你現在做了很多多餘的事。」背對著鬼無量的女子道,可是那個聲音又不像是成年人──雖然語氣強硬老成,聲音卻是奶聲奶氣。

  那女子轉過身來,只見說話的並非是她,而是她懷中抱著的,一個大概只有三、四光景的幼女,更加精緻的白色錦鍛,繡著精美的白絲刺繡,外面罩著白紗。

  「祝舞大人,好久不見。」鬼無量向那位講話的幼女作了個揖。

  三十年前大除蠱術時,祝舞只有四歲,她為了活下去吞了山貓蠱,但是那時的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死,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以三、四歲的樣子一直活著。

  無依無靠的她被人收養,卻又因為長不大而被當成怪物拋棄,就這樣輾轉地經歷了許許多多的家庭,度過了十多年的時光。

  至於自己是什麼巫族的傳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只以為自己就像別人口中說的一樣,是一個怪物。不過那塊刻著她名字的玉珮,她即使是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沒有變賣它。

  直到二十年前,離開家鄉、重返鬼城的鬼無量找到了祝舞,祝舞的人生才漸漸改變。她在鬼城住了七年,和鬼無量一同學會了各種巫蠱之術。相較之下,十四歲的貓柳對如風還有價值,雖然不能成為如風的妻子,至少還可以幫如風做事;四歲的祝舞對於鬼無量,就只是一個負擔罷了。

  祝舞沒有辦法照顧自己,也不能單獨行動,行動的速度又很慢,不能騎馬,也不能習武。儘管鬼無量答應了祝舞,一定會治好她身上的山貓蠱,但是卻從來沒有答應她,他們之前的婚事。

  因為這麼多年的流浪生活,讓祝舞別說是像個女人,她從言行舉止上,根本就不像是人,就彷彿是一個幽靈,憎恨著所有她見到的東西。

  祝舞不辭而別地離開了鬼城,靠著蠱術成為西域的名醫,卻不能拋頭露面,甚至不能讓別人聽見自己的奶聲奶氣的聲音。

  她一邊尋找著除山貓蠱的方法,一邊計畫著復興巫族的計畫,並打算在此之後大開殺戒。

  她並不愛鬼無量──她不會愛上任何人──但是她需要鬼無量,在這個世界上最需要的人就是鬼無量。她之所以離開,是不想給鬼無量造成負擔,她希望鬼無量能更加強大,強大到實現她的願望。

  她聽說了鬼無量練成了盤蛇蠱,可以解開山貓蠱後,馬不停蹄地回到鬼無量身邊,但是鬼無量坦白地告訴她,她肉體的年紀太小,再加上山貓蠱附在她身上的時間太久,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除蠱的痛苦,倘若強行為她除蠱,恐怕是凶多吉少。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有一個實驗品,先讓除蠱師試試看,如果成功了,就為祝舞除蠱。

  巧合的是,沒過幾天,夕鶴娘娘便來找她,希望能用山貓蠱求一個人──那個自投羅網的實驗品就是貓柳。

  可惜沒過多久,夕鶴娘娘遇害,貓柳就不知所蹤了。這些年祝舞一直在尋找貓柳,終於有一天,結識了「毒王」洛海,才又找到了貓柳的下落。

  「多餘的事?沒有啊。」鬼無量裝傻,喝了一口茶。

  祝舞被她的下人抱著,放到了椅子上,又將椅子推到了茶桌邊,否則小小的祝舞根本碰不到茶杯。

  「你根本沒有必要跟她做那種事吧?」

  「這是為了幫她更快的恢復。」

  「少騙我!我也是習蠱之人。」

  「那好吧,」對於祝舞的責問,鬼無量覺得自己無法推脫,便索性承認,「我想我愛上了貓柳,我要娶她為妻。」

  「我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責任,鬼家堡的遺孤必須要聚巫族的繼承人。然後,我們要一同為族人復仇,殺死朝中的那些狗官,斷了骯髒的龍血!」

  「我沒有忘記,但是鬼家的人也是可以納妾的嘛,等妳復原了,我就聚妳為妻,讓貓柳做我的妾,以妳為大,還不行嗎?」鬼無量知道祝舞的脾氣,她所堅持的事情,是不容許被動搖半分的。

  「當然不行。」說話的是洛海。

  鬼無量一愣,「這都不可以嗎?沒有成親就這麼嚴了,竟然還找來了幫手,莫非將來這鬼城城主的位子,我要拱手讓給妳了?」

  「除非你想將你好不容易重建的鬼城,交到皇族手中。」

  「哦?」鬼無量聽到此言,挑起了眉毛。

  「鬼兄,你可知這個貓柳是誰?」洛海「啪」地打開扇子,問道。

  「當年皇子的陪葬品。怎麼了?」像鬼無量這樣隱忍的生活,背負著沉重的命運的人,常不喜歡洛海那公子哥的氣場和態度的。

  「那是當年,你可知她現在是什麼人物?她的主子又是誰?」

  「說來聽聽。」

  「你說希望我能施一計,騙她來乖乖接受你的治療,於是我就騙她,如果她能夠遊說你,讓你交出鬼城以供儲備軍隊,她的主子就能登上皇位。這個皇位本來就是她的主子的,也就是你滅門仇人的兒子,當年的太子如風。」洛海向鬼無量解釋道:「當年皇后遭人陷害,太子流落到民間,沒想到山不轉水轉,月老也會牽錯紅線,你只知自己騙了她,卻不知她也騙了你,而當你深陷情網的時候,她就要奪走你的城了。」

  「哼!荒唐!」鬼無量大怒,將桌上的茶壺茶碗一併掃到地上,發出了一陣亂響。

  「所以,我一發現你和那女子過於親近,便急忙趕來告訴你,讓你提防。」祝舞陰陰地說。

  「妳怎麼知道的?」鬼無量一想,便明白了,「妳用蠱監視我?」

  「我是為了你好。」祝舞的手太小,只有用兩隻手一起,才能勉強托住茶杯,那雙孩子一般有著濃密睫毛的大眼睛裡,透出的卻是渾濁危險的光。「殺了她,然後解開我的蠱,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幫你。」

  「別啊!」洛海急忙制止,「你們答應過,之後要把她給我的!我把她關在我的藥莊,要好好研究一下這個山貓蠱才行!」

  「不勞二位費心。」鬼無量嚴肅地說:「貓柳身上的蠱還沒有除盡,需要繼續觀察,為了避免她起疑,婚事還是會照辦。至於祝舞妳身上的蠱,別忘了妳的身體只有四歲,現在我還沒有那個能力保妳除了蠱之後不死,所以不能解。」

  「鬼無量!」祝舞生氣地將杯子砸在地上,「你答應過我的!」

  「無能為力就是無能為力,除非妳想死!我既然答應了替妳除蠱一定會幫妳,妳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

  「那你答應要娶我的事呢?」祝舞仰著頭問,周身散發著寒氣。

  鬼無量沒有正面回答她,讓屋裡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他才開口道,「等除了妳身上的蠱再說。」

  ※  ※  ※  ※

  但是事情並沒有鬼無量想得那樣簡單,聰明狡詐的洛海,在背後做過另外一件事──

  「如風!」洛海的哥哥、如風的摯友洛天急匆匆地走進同興號的時候,如同身上帶著一陣風,狐孤婆想問出了什麼事,卻被洛天撞到了一邊,差點兒沒跌倒。

  「洛兄此次似乎是有什麼急事啊。」如風笑臉相迎。

  「我沒想到你竟然聽了我弟弟的話,讓他帶著貓柳姑娘去鬼城!」洛天氣得直發抖,兩個眼睛瞪得老大。「貓柳姑娘久了多久?你上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洛兄莫要驚慌,」儘管如風這樣說著,但是看見洛天慌成這樣,要說他自己心裡不亂那是騙人的。「到底怎麼了?」

  「洛海那小子!惟恐天下不亂,早就應該被碎屍萬段扔進海裡餵魚!你竟然將貓柳姑娘交給了他!」洛天咬牙切齒地道。

  「早就聽說你們兄弟關係不佳,怎麼結了這麼大的仇啊?」

  「你可知道,山貓蠱解不得!倘若被解開,人便僅剩七七四十九日的性命,四十九日過後就會死!」

  「貓柳已離開了兩個月月,難道說已經……」如風頓時湧起一陣不祥感,大腦一片空白,心如刀絞。

  「不,她現在在鬼王手上,鬼王有一個神祕的浴池,只要泡在裡面,她就死不了。但是一旦她離開,就時日無多了。」

  「鬼王難道不能解開她的蠱嗎?」如風皺著眉問。

  「倘若真的解開,鬼王也會殺了她。」

  「為什麼?」

  「因為這是他們聯手演的一場戲!早在貓柳姑娘去鬼城之前,洛海那個混蛋就和祝舞還有鬼王商量好了!他們聯手演了一場誤將貓柳當成祝舞、要娶妻的戲,就是為了讓貓柳心甘情願的在鬼無量身邊,讓他們好好觀察山貓蠱的發作,並尋求解開山貓蠱的方法,以便為祝舞除蠱!」洛天說到這裡,又將祝舞的事情給如風講了一遍,而後道:「而洛海會幫他們,是因為他好奇這時辰是不是真的,還好奇山貓蠱解開之後人會變成什麼樣,才慫恿貓柳姑娘去鬼城,並且得到了祝舞手中的最後一個山貓蠱。若不是楚瀛及時看出了端倪,和我一起追查,那個臭小子在楚瀛面前不敢說謊,這才全部說了出來!」

  「洛兄!」如風怔怔地站著,伸手抓住洛天,「難道就沒有什麼方法可以救貓柳了嗎?我真的染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否則萬萬不會讓她去找什麼鬼城!我竟然還慫恿她嫁給鬼王,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我真是一個笨蛋!」

  「方法倒也不是沒有。」洛不說。

  「洛兄請講。」

  「我讓楚瀛偷來了這個。」洛天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這個裡面裝著山貓蠱,貓柳除蠱後無疑死路一條,但是如果重新中山貓蠱的話,就會回到以前永遠也長不大的狀態,也就不會死了。」

  「也就是說,只要讓她吃了這個蠱,她就會像以前那樣陪在我身邊了?」

  洛天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去找貓柳吧!」

  「你真的很奇怪。」洛天忽然有點懵了,他聽說了這件事後,本以為貓柳就是如風的一枚棋子,還想來罵他,結果如風卻表現得如此擔心,甚至還想讓貓柳留在自己身邊。

  「哪裡奇怪?」

  「你到底喜不喜歡貓柳?」

  「我怎麼會喜歡那種小孩子呢,我一直當她是親妹妹的。」

  「那如果她喜歡你呢?」

  如果被洛天問得正在了原地,其實仔細想想,貓柳喜歡他的表現真的很多,只是他不敢拒絕她,怕惹她傷心,又不能答應她,才一直裝作只把她當孩子……

  「你再仔細想一想吧,不要失去了,才後悔莫及。」洛天拍了拍如風的肩。

  ※  ※  ※  ※

  與此同時,洛海正在和祝舞下棋──

  「你夫人真的會將那山貓蠱交給太子?」

  「就算不是她親自去,她也會拜託我大哥去。他們都是善良得很的人,我和他們可不一。」

  「那個如風真的會再讓貓柳服下山貓蠱?」祝舞執白子,小小的手拿著棋子放在棋盤上的樣子有些彆扭。

  「難道只准你們透過蠱術操縱人,就不准我用詭計了嗎?」

  「哈哈哈,毒王果然陰險過人。」祝舞捂著嘴,笑了起來。

  「等妳成了成年人,貓柳變成小孩子回到了如風身邊,鬼無量的妻子就只能是妳了啊!」

  「這樣的話,你不就得不到貓柳了嗎?」

  「我要妳給我全部的巫醫醫譜。」

  「巫醫不傳外人。」

  「那我就拜妳為師嘍。」

  兩個人又相視笑了起來。

  ※  ※  ※  ※

  貓柳本來以為大婚當天自己會恐懼、焦慮,或者多少會對穿上那身漂亮的嫁衣有一點點的激動,但是果真到了那個時辰,她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難得鬼城也會有這樣明媚的天氣……貓柳輕輕地掀開蓋頭,望了望窗外那一片純藍無雲的天空。

  貓柳一路坐著轎子沿街走到了鬼城的城中心,那裡有個高高的祭台,鬼無量和貓柳在此處辦了個簡單的儀式,大體就是拜了神明、祭了惡鬼,這便是鬼城特有的婚禮習俗。

  嬤嬤說鬼王還有客人,就讓貓柳先去洞房待著。

  被豔紅的喜帳包圍著,望著雕龍刻鳳的紅蠟燭,貓柳迷迷糊糊地便睡了。

  半夜醒來的時候,床上還是空空的只有她。

  真是奇怪,明明是洞房花燭夜,鬼無量卻不來索要她的身體了……這個傢夥,還真是一點人間的常識都沒有。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青蛇和彩蛇也不在,就連嬤嬤都不在。

  「等一等!」貓柳忽然精神了起來,「現在不就是逃出鬼城,去找公子的最佳時機嗎?」

  想到這裡,貓柳從櫃子裡翻出一套黑衣用極快的速度穿好,拿了些盤纏,準備溜之大吉。雖然她的體形已經是大人了,但是山貓蠱還沒有完全解除,所以她一樣可以夜視,而且跑起來十分輕靈。

  她在迷宮般的鬼家堡中跑著,沒想到新婚之夜,竟然就是逃出生天的大好機會。

  貓柳正得意,忽然聽見浴池裡傳來了女人的呻吟聲,夾雜著女人斷斷續續說話的聲音──

  為什麼?她有什麼好?

  為什麼不肯娶我?

  我不准妳和她在一起!

  貓機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偌大的浴室門口,眼前的景像讓她不敢相信──

  只見鬼無量抱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撫摸著那個女人的頭髮,而那個女人歪倒在鬼無量的胸口,扭動著身體,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貓柳惶恐地向後退了幾步,卻不小心碰燭臺。

  「誰?」鬼無量發現了她。

  在貓柳轉身逃跑之前,兩團煙霧堵住了她的去路,那兩團煙霧落地,化作了兩個女人,即是青蛇和彩蛇。

作者: DAPOOH    時間: 2013-2-22 04:41 PM

第八章

  貓柳也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在鬼城暈過去,又是第幾次醒來了,只是這一次有所不同,這一次,她一點都不想醒過來。

  還是一個水牢,不過這個水牢很亮堂,整個就是一個十尺見方的玉質浴盆,浴盆中的水和大浴池一樣,也是溫的。這裡三面牆是牆一面是柵欄,檣上掛著鎖鍊、手銬和腳鐐,頭上能望見天和太陽。

  鬼無量也沒有想到,祝舞竟然會在他和貓柳大婚的那天晚上,控制了他的盤蛇蠱,讓青蛇咬了她,想靠自己的力量逼出山貓蠱。

  果然祝舞還是一點也不相信他呢!

  作為一個蠱族繼承人,卻讓一個女人如此的失望而且採取了這樣偏激的手段,鬼無量自己也十分自責。

  婚禮結束後,本來應該是濃情密意的洞房花燭夜,結果卻被祝舞的任性完全破壞了。

  解蠱的結果就像他告訴祝舞的一樣,祝舞的身體和貓柳不同,十四歲多少還有一些抵抗能力,四歲完全無法承受那樣的痛苦。

  祝舞如願以償的變成了大人,但是也因為山貓蠱從身體中分裂的痛苦而在浴池哀嚎掙扎了許久。

  鬼無量抱著她,希望能緩解她身上的痛苦,這時貓柳卻出現了,正好看見了這一幕。而鬼無量也大怒地發現貓柳竟然穿著夜行衣、帶著盤纏,分明是想要開溜的樣子。

  經歷了一夜的折騰,祝舞的情況穩定了下來──又變回了四歲小孩,雖然沒有性命危險,但是卻暈了過去,一直沒有醒來。

  解釋不清,無論是鬼無量對貓柳,還是貓柳對鬼無量。

  兩個人本是殊途,又彼此欺瞞了太多。

  但是鬼無量內心還是有一點點高興的,因為當貓柳看見他抱著祝舞時,醋罈子打翻了一地。

  祝舞沉沉地睡著後,鬼無量將她交給她帶來的女徒弟照顧,自己則跑去見被他關進了舊時除蠱專用的水牢的貓柳。

  只見貓柳仰面躺著,頭髮漂在水上,腦袋卻沉在水底。

  這個女人,難道是想把自己溺死在浴盆裡嗎?

  鬼無量打開水牢的門走了進去,將衣服除去,進到了水裡,一把將貓柳攬著腰撈了起來。

  「妳想死嗎?」鬼無量問。

  「你不想我死嗎?」貓柳答,果然還是沒死。

  「我要娶妳為妻,怎麼會要妳死?」

  「你不用再騙我了!」貓柳生起氣來也是很恐怖的,鬼無量大喊,「昨晚你跟祝舞纏綿的時候,洛海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了!你們用我試蠱,是為了解開祝舞身上的蠱!你要娶祝舞為妻!我已經全都知道了!」

  「哦,洛海來過啊。」鬼無量聽見貓柳竟然說他跟祝舞纏綿,也是氣得不輕,故意諷刺道:「那妳怎麼不讓他救妳走,還留下來想要我非禮妳嗎?妳這個小淫貓!」

  「你才是大淫蟲呢!」貓柳得理不饒人,「我跑得了嗎?錀匙不是只有你有嗎?我剛一跑你就又會把我捉回來殺了吧?」

  「我不會殺妳的!妳要我說多少遍?」鬼無量一把箝住貓柳的下巴,「那妳在新婚之夜想要開溜,就不怕我殺了妳了?」

  「有人在新婚之夜跑去跟別的女人纏綿,還好意思說我!」

  「妳一直騙我說妳是祝舞!」

  「你……」

  講不清,真的是講不清!鬼無量異常的憤怒,粗暴地吻上了貓柳的嘴唇,不管貓柳怎麼咬他,咬傷了他好幾處,他都沒有鬆口。

  「混蛋!騙子!」剛剛鬆開貓柳,貓柳的小虎牙就又咬上了鬼無量的肩膀,一排牙印清晰地印在上面,流出了血。

  鬼無量直接跨坐在貓柳身上,雙手捧著她的臉親吻著,「夫人雖然罵著我,臉卻像要燒起來了一樣,耳朵也是。」

  「那是被你氣的!討厭!」貓柳的雙腿蹬了一下,扭著頭躲避鬼無量的親吻,鬼無量就勎住了她的耳朵,用舌尖細細的描繪著耳廓。

  「唔……」貓柳忍不住顫抖著,又發出了一聲舒服的呻吟。「你快滾開!」嘴上卻依然不肯認輸。

  鬼無量抬高貓柳的臀部,細細地舔起了她的花穴。

  「妳很喜歡我舔這裡吧?」鬼無量邪笑著說。

  「嗯……你……你這個大變態!」貓柳的呻吟聲很弱,就好像是小動牧的呼嚕聲一般。

  鬼無量欺身上去,將自己的碩大填滿了那已經被弄得柔軟的花穴,一邊抽動著,一邊親貓柳的額頭、嘴唇,巨大的雙手揉著她的胸。

  「唔……」傳來的刺激感讓貓柳低吟一聲,花穴也情不自禁地收縮著……

  「我愛妳,貓柳。」高潮過後,鬼無量氣喘吁吁地對貓柳說。

  他還記得結束時親吻貓柳的時候,她甚至也迷迷糊糊地回吻了。明明是愛著的,但是為什麼,即便他在她身上留下了再多的痕跡,再想佔有她,到頭來,從她口中說出的還是那句話,極輕,卻傷人至深──

  「放了我吧。」

  鬼無量的眸子裡閃過一道失望的光。

  「你本來就應該娶祝舞的,我本來也應該是跟在公子的身邊的……你殺了我,還有殺了我的理由,但是你娶我,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他是我對一個救命恩人的承諾,就像你要娶祝舞也是你對鬼城的承諾一樣。」

  「我不讓妳走!不讓妳走!」鬼無量忽然像個孩子一樣,一邊吻著貓柳,一邊喊著,兩行熱淚從他的臉上滑過。

  兩個人又溫存了片刻,鬼無量見貓柳睡去了,便離開了她,卻沒有為她解開身上的枷鎖。

  他不會放開貓柳的。

  既然是那般深沉的愛著,就不會輕易放她走,更何況,她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鬼無量知道,在貓柳的心目中,或許他永遠也比不過如風,但是在鬼城,是這裡的主人。

  只是鬼無量千算萬算,卻還是有一事沒有算到──

  ※  ※  ※  ※

  第二天一早,貓柳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身邊多出了一串鑰匙,而鬼無量不知所蹤。貓柳以為鑰匙是鬼無量留下的,想著他果然已經不再留戀她了,失神地解開了枷鎖。

  貓柳站了起來,小動物一樣的甩了甩頭上的水,披了一件衣服,向鬼城外走去。路過大浴池的時候,她發現,鬼無量正在照顧變成了四歲孩子一般的小小的祝舞……

  寒風中,身上濕淋淋的貓柳瑟瑟發抖著。這一次終於能離開鬼城了,但是貓柳卻全然開心不起來。走著走著,她接連幾下都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甚至還被絆了一跤,摔在地上。這一跤雖然不算太痛,卻讓她險些失去了站起來離開的勇氣,坐在地上放聲哭號了半晌,才又爬起來上路。

  一出城門,貓柳的頭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麼冷的天濕著身子,就不怕著涼嗎?」

  一抬頭,一件衣服、一壺酒落到了貓柳的手上,貓柳拔出酒塞,狠狠地將酒灌進了體內。

  「喂喂,慢一點喝。」洛海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搖著手中的扇子,戲謔地說,一低頭,卻見貓柳眼中含著淚水。

  「我說,妳怎麼又變成小孩子了?」

  「要你管!」貓柳惡狠狠地頂了一句,披上了洛海給她的衣服,撩了撩頭髮,這才發現,自己方才踩到衣角,是因為變矮了許多。

  「身子暖和一點了嗎?」洛海從樹上跳下來,俯在貓柳耳邊吹著氣道:「妳連匹馬都沒牽,打算就這麼回懷平?」

  「你來做什麼?」

  「妳沒有完成答應太子的事,真是太可惜了,明明就快要成功了……妳順著鬼無量點兒難道不好嗎?鬼無量那麼愛妳,妳無論求他什麼,他都會答應妳的吧!」洛海搖了搖頭。

  「反正他不要我了。」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哦。」

  「他都放我出來了。」

  「其實……」洛海撓了撓臉,「那串鑰匙是我放的。」

  「多管閒事!」

  「妳就這麼走了?」

  「朝廷和鬼家注定是敵人,因為鬼家太過強大。」貓柳索性將裙襬扯斷,而後越走越快,「就算如風成了皇帝也是一樣。」

  「倘若鬼家能為朝廷所用呢?」

  「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妳可知我為什麼要救妳?」

  「你變態。」貓柳停下腳步,瞪了洛海一眼。

  「嘖嘖,我就是個變態。」

  洛海語畢,貓柳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洛海點了穴。

  ※  ※  ※  ※

  「不好了!不好了!」

  鬼無量剛剛給祝舞餵完滋補的湯藥,嬤嬤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怎麼了?」鬼無量從容從浴室走了出去,披上乾爽的衣物。

  「貓柳姑娘不見了!」嬤嬤說。

  「不是鎖起來了嗎?怎麼還會不見?」鬼無量緊皺著眉頭。

  「大人還是跟我去看一眼吧!」

  兩人一路走到那間水牢,「糟了,她身上的山貓蠱還沒有解,是不能離開鬼城的!」

  「那現在怎麼辦?」

  「去叫祝舞的弟子來我書房。」鬼無量大步流星地向書房走去,進了屋,大筆一揮,寫了許多醫治山貓蠱的方法。

  寫到一半時,嬤嬤領著祝舞的弟子來了,鬼無量細細地為她講解了這段時間需要注意的事情,將祝舞託付給她。

  「那個洛海呢?這麼關鍵的時候他竟然不在?」

  「今天一早去送飯的時候就不見洛公子了。」嬤嬤回答道。

  「用蠱物追蹤他了嗎?」

  「追了,但是一無所獲。」

  「哦?」鬼無量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難道說他已經學會了如何避開蠱物?」

  「用蠱物追蹤貓柳姑娘……也沒有什麼收獲。」嬤嬤支支吾吾地答。

  「不要用低等的蠱。」鬼無量下令,「嬤嬤,我們兵分兩路,妳去找洛海,我去找貓柳。記住,找到洛海的時候,如果發現他真的習得了巫蠱之術,就趁他還未學成之前殺了他,巫蠱之術乃獨門絕技,絕不能傳與外人。」

  「遵命!」嬤嬤笑了一下,再站起來時,已然不是個佝僂的老人,而是挺直了脊背,帶著強大的氣場。

  忽然間,嬤嬤身邊出現了十二個金剛力士樣的人物,那些都嬤嬤的烈猿蠱──力大無窮且能夠分化成多隻並分頭行動。嬤嬤被烈猿蠱背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消失了。

  ※  ※  ※  ※

  鬼無量跨上他的汗血寶馬,一路飛奔至懷平。

  他知道貓柳一定是往懷平逃去的,他也知道貓柳絕對逃不到懷平,因為她沒有騎馬、沒有盤纏,還是個孩子,又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可是一路的搜查卻一無所獲。

  這個小東西會逃到哪裡呢?洛海那小子,又會在哪兒呢?

  ※  ※  ※  ※

  另一邊,同興號這幾天也是一樣的雞犬不寧──

  經歷了一番調查,如風和洛天雖然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卻也不得止步在鬼城一個環節上──根本就找不到這座城。別說進入鬼城救出貓柳了,就連找也不可能找到。尋了一圈,只得又回到同興號。

  就在貓柳和鬼無量準備大婚的那些日子,楚瀛在院子裡收到了藥王莊的人寄給她的信,洛天和如風趕緊湊了上來,楚瀛展開信看了看,搖了搖頭道:「洛海果然還沒有回藥王莊。」

  「他不去藥王莊,又會去哪兒呢?」洛天皺起了眉。

  如風忙問:「即使我們找到了洛海,他又怎麼可能真的帶我們去鬼城,說不定又會在半路耍詐!難道我們就沒有別的能去鬼城的辦法了嗎?」

  「沒關係的,有我跟著,他就不會耍詐。」楚瀛面帶微款款地落坐,十分有把握地開口。

  都說世間一物降一物,非要有楚瀛這樣的妻子,洛海才會乖乖聽話。

  「楚瀛,「如風皺著眉頭問:「妳知不知道洛海為什麼要這麼做?除了對貓柳長不大的體質好奇,總該還有一些別的原因吧?畢竟,讓貓柳心甘情願地成為鬼王實驗品的方法有很多,沒必要一定要做鬼無量的妻子吧?」

  「洛海為什麼要這麼做……」楚瀛忽然放慢了語速,猛然醒悟了一般一拍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他在哪兒了!」

  「說來聽聽!」聽到楚瀛這樣講,洛天和如風都振作了起來。

  「經過我們之前的調查,已經可以確定,祝舞在西域有一個山莊,而且在那裡開了醫館,並收了很多女弟子……」楚瀛一邊說一邊微微蹙眉,那樣子格外的好看。洛海其人雖然可惡之至,但是不得不說,他娶了個好老婆呢。

  按照楚瀛的說法,洛海對那西域女神醫好奇已久,經過了一番查證,發那名醫用的並非是藥理,而類似巫術,竟然能讓死人復活,讓活人受她控制。

  其實,洛海和洛天和朝廷還有一圈淵源──他二人的生父、老藥王的獨子即是當朝太醫,也就是陷害了夕鶴娘娘,導致如風流離失所的那個人。

  這一點,楚瀛並沒有告訴如風,以免節外生枝。

  那太醫生性狡詐,攀附權貴,為富不仁,老藥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這樣一個兒子,便與其翻了臉,父子二人立誓老死不相往來。

  洛天與爺爺走得極為親密,似忘記了親生爹爹般,一心研究藥理,不問人閒事;洛海則不同,他與在朝中做事的爹爹較為親近,當然也常去藥王莊「看望」爺爺,順便惹得爺爺和哥哥大怒,將他轟出來。

  但是不得不說,洛海是這幾人聯絡的唯一紐帶。因為父親的關係,洛海經常出入皇宮,早在貓柳認得他之前,洛海便知道有這樣一個小丫頭,他也從那時就知道──巫蠱之術並沒有在世間消失!

  算起來,洛海追查蠱術已有十多年的工夫。雖然他的 為人是很有問題,但是好奇心和執著可謂一流。

  而洛海的真正目的則是──讓巫蠱之術為自己所用!

  也就是,祝舞的巫醫醫譜,和鬼王的蠱術祕笈。

  很明顯,因為鬼無量愛上了貓柳,洛海已經搞砸了自己得到蠱術祕笈的機會──當然這些如風他們並不知情。歸功於洛海的死纏爛打,洛海和祝舞算是老交情了,儘管祝舞還沒有給他巫醫醫譜,但是想要自由進出禮舞的山莊,對洛海來說算是輕而易舉。

  所以,倘若洛海不在藥王莊,那麼他就一定在祝舞的山莊!

  鬼城雖然難尋,但是祝舞的山莊是要開門做生意的,只要一進西域,那山莊在何處可謂不知無人不曉。

  「相公闖下的禍,楚瀛哪能不管?」瀛站起身,來到了如風面前,「請太子允許由我去尋找洛海,逼問他關於鬼城的事!」

  楚瀛正說著,洛天也跟了上來,「既然是弟弟的事,我這個做大哥的也難辭其咎。這件事就由我和楚瀛去做吧,懷平還有猦多事需要太子親力親為,相信我,我們一定會將貓柳姑娘平安帶回來的。」

  「謝謝。這件事也只有拜託你們了。」楚瀛和洛天的眼神很堅定,讓人很放心。

  這是如風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能,竟然連重要的家人都要交給別人去守護。

  而這也是如風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朋友,竟然連最重要的家人,也敢放心地交給他們去守護。

  「那個什麼西域名醫還有那個鬼王,他們是哪門哪派我不在乎,但是我狐孤婆絕對不會原諒他們對貓柳所做的事!」狐孤婆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的身後。「雖然貓柳一直都沒長大,說這麼多年看著她長大什麼的似是不妥,但是,我確確實實視貓柳為自己的親生女兒,而且貓柳是我風月樓最好的老鴇,同興號的小財神,當年如風太子能夠脫險,也全憑她夜行千里,搬來救兵,現在我的小貓柳遇險,我又豈能坐視不管!」

  「那麼,洛兄、狐孤婆、楚瀛,貓柳就交給你們了!」

  就這樣,這三人快馬加鞭趕往了西域。
作者: DAPOOH    時間: 2013-2-22 04:42 PM

第九章

  「哎呀,客人要來了呢。」微風輕輕吹過閣樓的窗簾,洛海難得雅興地撫琴,閣樓中有一個玉質的巨大的缸,缸裡放的正是洛海從鬼城偷運出來的池水,貓柳則倚在玉缸邊,微微的睜著眼睛,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地上的一點出神。

  「妳好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了。」琴聲悠揚,洛海的聲音卻讓貓柳覺得難聽得很──不,應當說已經沒有感覺了才對。

  貓柳覺得自己還不如死掉算了,其實想要長大很簡單啊,一直都很簡單,只要死了,再一次轉世輪迴,就一定可以平安長大的吧。

  但是卻因為如風,為了跟夕鶴娘娘的那個約定,她一直守護在如風身邊,所以她不能死,她答應了娘娘,要守護如風一輩子……

  只是這樣的自己,真的能做到嗎?

  「你把我弄到這裡來做什麼?」貓柳抬了抬慘白的手,「還要將我放到浴盆中,大費周章地將水從鬼城運出來。」

  「我可不是為了妳才弄的水,我早就想知道這水裡究竟有什麼玄機了,才特意弄到的樣本,沒想到今天正好派上用場。」洛海笑道,快速地撥弄著琴,彈奏著十面埋伏一般緊張的曲調,可見他此刻的心情也是高興到了激動的地步。「至於為什麼選在這個地方,當然是因鬼王的蟲搜不到這裡。」

  貓柳沒有理他,任他自己發著瘋。

  「難到鬼無量沒有告訴過妳,他最初讓青蛇咬妳,是打算用蛇蠱攻妳體內的山貓蠱,打通妳的經脈,將山貓蠱逼出妳的體內?不過這樣做很危險,也就是說,妳體內現在有蛇蠱和山貓蠱兩種蠱,經脈被打通後,如果妳不泡在玉質的池子裡,用他那浸過盤蛇蠱的水,就會很快死掉。」

  「哼。」貓柳冷哼,鬼無量確實沒有告訴過她。

  這麼危險的事,鬼無量也做得出……無所謂了,鬼無量從始至終,都沒有想要讓她活過。

  說什麼愛上了她……她只是長得像十四歲,又不是真的十四歲。那麼多的謊言一個一個的累加,那麼多的仇恨交纏著,就算真的愛了,兩個人難道還妄想著到白頭嗎?

  「我去迎客了。妳不想再回鬼城了吧?」一曲終了,洛海按著琴弦,制住了琴聲的餘響,起身走到貓柳身邊低著頭問。

  「怎麼可能還會回去。」

  「那這個我就拿走一用嘍。」洛海說著,伸手從貓柳腰間扯下一塊玉珮,放到手中審視把玩著,只見那玉珮上刻著「祝舞」二字,那是貓柳和鬼無量相識過的唯一見證。

  玉珮被奪走的剎那,貓柳的心也空了。

  這樣就算是死了吧……

  答應公子的事情事已經失敗了,而且她本來就沒剩幾天的生命了,無論是鬼無量還是公子,都以為她已經死了吧。

  這樣死去,痛苦就會解脫。也好……也好……

  就在這時,貓柳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警告你,要是我家的貓柳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扒了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把你的臭腦袋扔到豬圈裡給豬玩!」

  是狐孤婆的聲音,立即豎直了耳朵。雖然身上被洛海點了穴不能移動,但她還是睜大了眼睛、伸長了脖子望向窗外,盼著能見狐孤婆一眼。

  「夫人,妳怎麼來了?」洛海見到楚瀛愣了一下,「妳懷了身孕,就在同興號好好安胎嘛。」

  「我懷了孕,你就可以肆意妄為了?」楚瀛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是楚瀛!楚瀛也來了!而且沒想到楚瀛竟然不顧自己的身體,跑來這麼遠的地方找她!貓柳的眼淚奪眶而出。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多學點兒東西……妳知道我的……」

  「你小子這次捅的簍子夠大的了!」洛天見了洛海用扇子狂敲他的腦袋,一下下痛得洛海直咧嘴,也不能還手。

  看來如風這一次真是派來了最強的隊伍呢。

  「說起來,你們這次來有什麼事嗎?」洛海忙著陪笑臉,假惺惺地問。

  「我要你帶路,帶我們去鬼城!」

  「這我可辦不到!」洛海急忙說,又被楚瀛揪住了耳朵,「痛痛痛痛,夫人快放手!」

  「你為什麼不能進去?」

  「鬼無量正在追殺我!」洛海說:「只要我一出這個山莊,就會立即被他的手下撕成碎片!」

  「你不是和鬼無量一夥兒的嗎?他怎麼會追殺你?」

  「哎呀,你們錯怪我了!」洛海無奈地搖了搖頭,「夫人在上,夫人可是了解我的,我在夫人面前從來不說謊!」

  「這句就是謊話吧?」狐孤婆皺了皺眉。

  「他確實沒有騙過我。」楚瀛道:「看來他真的是被人追殺呢。」

  「喂,我的好夫人,妳不要說得這麼輕鬆好不好?我可是先死交關啊!」

  「因為這是你自找的!」楚瀛一把甩開伸手要抓她的袖子,跟她撒嬌的洛海,質問道:「鬼無量為什麼要殺你?」

  「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洛海說:「因為她一旦離開鬼王之浴,就會很快死去,所以只能待在水裡,我也是因為協她逃跑,才會被鬼無量追殺的。」

  「哼!你會這麼好心嗎?」洛天看著洛海大義凜然的樣子,有點不信任地小聲抱怨道。

  一行人來到了閣樓,只見貓柳已是瘦弱得不像話,原本圓嘟嘟的小臉也成了削尖的樣子,顯得眼睛更大了。她坐在狹小的玉缸中,臉都哭花了。

  狐孤婆見狀,大喊著「我可憐的孩子啊」就撲了過去,跪在玉缸邊泣不成聲。貓柳狐孤婆哭,也跟著哭得更凶了。

  「不過我還有一點疑惑。」洛天見他們一老一小久別重逢、大難不死,抱頭痛哭得沒人能插手進去的樣子,便將洛海拽到了一邊,狐疑地問道:「這裡不是祝舞的山莊嗎?祝舞的弟子在這裡來來往往地,怎麼會留下你在這裡?」

  「哈哈,像大哥你這麼古板,當然不知道了!」洛海笑道,那笑容陰險得讓洛天都出現了他長了對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幻覺。「像我這麼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人見人愛的美公子,搞定這些小娘子還不容易!大哥,我跟你說,祝舞山莊的這幾個小弟子,我說什麼是什麼,她們都不起疑的,被我騙得團團轉,還幫我呢,不僅幫我,還好吃好喝地款待,時不時給我送送秋波什麼的……哎、哎、哎、哎……」

  「小女子教導無方,讓哥哥見笑了。」楚瀛一邊陪著笑臉,一邊揪起了洛海的耳朵。

  「到底應該怎麼救貓柳?你和貓柳總不能躲在祝舞這裡一輩子吧?而且倘若祝舞回來了,你們怎麼辦?」洛天嚴肅地問。

  「所以啊,你們來真是幫了我大大的忙,簡直是福從天降!」洛海勾人地一笑,一雙眼睛泛著賊光,「現在鬼無量並不在鬼城中,也就是說,這是咱們的大好機會!對於鬼無量來說,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人,其重要程度就想當於貓柳對於太子,那就是祝舞。祝舞四歲即中了山貓蠱,已經過了三十年,除蠱比脫脫換骨還要難!鬼無量之所以用貓柳做實驗,也就是這個原因,希望可以掌握方法,降低祝舞的危險。只是在鬼無量真的了解到方前,祝舞便挺不住了,她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鬼無量愛上貓柳,所以她渴望一個成熟的女人的身體,就這樣,她在鬼無量大婚當晚,私自操縱了鬼王的盤蛇蠱,為自己除了蠱,只可惜,她失敗了,現在還是四歲孩子的樣子,在床上昏迷著。言外之意,你們打不過鬼無量,卻打得過她,她身邊只帶了一個弟子。眼下我和貓柳是離不開這裡了,楚瀛有孕在身,狐孤婆是老人,所以……」洛海說著,將那塊刻著「祝舞」二字的玉珮往洛天手上一放,「哥哥你一個人走一趟鬼城吧!我只是提個意見,沒保證你全身而退哦。」

  「你小子又搞什麼名堂?」

  「哥哥不要這樣說,雖然我不能待你情同手足,但是咱們好歹也是一母同胞,而且我在我夫人面前絕不說謊話的!」

  「等一等!」貓柳的聲音忽然響起,清脆而篤定。

  「怎麼連妳也不相信我?」洛海皺了皺眉。

  「洛海所說的,或許是一個好主意。只要我們手上有了祝舞,就可以隨便地要求鬼無量做任何事,甚至是讓他交出鬼城都可以。但是……」

  對於眼前的景象,洛家兄弟、楚瀛和狐孤婆都睜大了眼睛,只見面前的貓柳身上忽然泛起薄薄的光暈,她的身體在變化,頭髮漸漸變長,胸部漸漸變得渾圓,洛海本給她點了穴,但是就彷彿穴位發生了移動一樣,貓柳竟然從浴盆中站了起來,她的個子變得十分高(身兆),整個身子的比例變得和成年的女人一樣,她從浴盆中邁了出來,儼然已經不再是那個貓柳了。

  貓柳一邊長大,一邊緩緩地道來她的觀點:「我不並不恨他們,相反的,我深愛著鬼無量。」

  「什麼?」

  「離開了鬼城,令我最傷心的不是自己要死了,而是我離開了鬼無量。」貓柳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她潔白的臉上投下一抹影子,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樣。「同時,我也理解祝舞的痛苦,所以,我們不能這樣趁人之危。這件事情交給我吧,我去見鬼無量,我不能因為自己感情的逃避而害了大家,甚至即使是祝舞,我也不忍傷害。雖然我的籌碼只有我和鬼無量之間見不得天日的荒唐感情,我也不能確定自己可以完全說服他,但是請讓我去見他。還有,請不要傷害祝舞,因為我跟祝舞,從任何角度來說,都是一類人……」

  「貓柳……」楚瀛忽然發現了貓柳身上的變化。

  「楚瀛還有什麼事嗎?」

  「妳的眼睛……都變成黑色的了……」

  狐孤婆急忙從自己身上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圓鏡,貓柳看著鏡中的自己。

  山貓蠱,竟然就這樣治好了。

  ※  ※  ※  ※

  貓柳回到鬼城的時候,讓她十分意外的是,這裡竟然美麗了不少,定睛一看,方才發現,街邊被種上了她喜歡的蘭花。

  「你怎麼突然想起來種蘭花了?」貓柳走著走著,忽然看見低頭正在種花的那個男人。

  「就是種了……」那個男人支支吾吾地說,沒有抬頭。

  貓柳扳過鬼無量的臉,讓他看著自己,「你看,我的蠱解了。」

  鬼無量一愣,但是對上了貓柳好看的黑晶石一般的眼珠,忽然笑了起來,那是貓柳第一次看見鬼無量那麼開心的笑。

  「你笑什麼?」

  「笑妳好看。」鬼無量用滿是泥土的手捏了捏貓柳的臉。

  「跟你說一聲,我的蠱解開了,說完就走。」貓柳俏皮地玩著頭髮,轉身佯裝要離開,本以為鬼無量會拉住她,卻沒想到那個呆瓜竟然無動於衷。

  「喂,你倒是挽留我呀!」照著鬼無量的大腿,貓柳狠狠地踢了一腳。

  「留不住的東西,我從來不留。」

  「你這個大笨蛋!我……我這次都沒有去見太子,就回來找你了!」

  「那妳又為什麼逃走?」鬼無量聽見貓柳沒有去找太子,多少還是有些高興的,但是高興的同時,又有些不解。

  「才不是逃走!我被洛海綁架了!不過多虧了有他,我才沒有死,知道你在用蠱四處找我們,我們只好躲在祝舞那裡。」提到了祝舞,貓柳忽然想起,自己離開時,最後一次看到祝舞,她的身體是一個四歲孩子的樣子,便問:「祝舞怎麼樣了?」

  「妳為什麼要關心她?她明明那樣對妳。」鬼無量又低頭弄起了花土。

  「大概是因為很像吧……同樣是中了山貓蠱,同樣和一個男人的命運牽在了一起,也同樣只被對方看成妹妹。」

  「哼。」鬼王聽見貓柳又提起如風,不禁有些吃醋地冷哼了一聲。

  「我不恨她的。」貓柳抿了抿嘴,「反而……如果……如果你想娶她……我……」她支支吾吾了起來。

  「妳願意做我的妾?」

  「我當然是正室啦!混蛋!連正室都不讓我做?我剛剛還同情你們呢!我……我可是為你們著想啊……」貓柳一驚,忽然就被鬼無量抱在了懷裡。

  「除了妳之外,我不會娶任何女人的。」鬼無量說完,發現貓柳的肩膀在抖動著,一低頭,發現她捂著臉,竟然又「嚶嚶」地哭了起來。妳哭什?怎麼這麼愛哭?」

  「因為你討厭啊!你騙我,羞辱我,把我關起來,還讓青蛇咬我!然後還說這種話!」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讓妳難過的事情……從今天以後,我都會好好待妳,我發誓。」

  「那祝舞怎麼辦?」

  「即使她是成年人,我也不會娶她。更何況她現在只是個四歲的孩子。」

  「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帶妳去見見她。」鬼無量說著,用木桶裡的水洗洗手,又用放在一旁的草紙擦了擦,接起了貓柳的手,帶著她一同來到了鬼家堡的後院。

  只見一個黃髮垂髫的四歲頑童坐在院落裡玩泥巴,周圍放著祝舞的大弟子給她買來的木馬和布娃娃。

  「無量叔叔,你來了!」那頑童看見了鬼無量,一臉天真地笑著。

  貓柳發現,她的眼睛,也已經不是異色的了。

  「她忘記了自己三十年前吃完山貓蠱後所有的事。」鬼無量解釋道:「妳我新婚那天,她誤為我愛上妳之後就不會再為她除蠱了,竟然一時性急,自己控制了青蛇,讓青蛇咬了自己,強行打通了脈絡,變成了成人,但是她的血氣不足,從四歲到三十多歲,身體的變化太大,讓她無法承受,我只得再度封住她的穴道,只是為時已晚。我本以為她活不下來了,但是沒想到,她竟然可以在昏迷狀態下自己運氣。這個女子,不僅對巫蠱之術的了解不亞於我,求生的慾望也是異於常人的強大呢。我和她的門徒接連照顧她多日,她總算醒過來了,而且十分神奇的是,她的蠱毒竟然就這樣解開了,只是她的身體是四歲的樣子,而且去除了她三十年前吃過山貓蠱之後全部的記憶。」

  「那她還能長大嗎?」貓柳急切地問道。

  「她的蠱毒已除,現在與一個普通的四歲孩童無異,如無意外的話,像個平凡人家的孩子一樣,慢慢地長成大人,應該是可以的,只是恐怕體質會弱一些,可能只能再多活幾年……或者……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十歲。」鬼無量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並不全然是冰冷,貓柳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了深深的自責,那樣深的一雙眸子,那樣痛苦的神情,讓她不禁有些心痛。

  「你也不要太自責了,我認得藥王洛天,他妻子李淺韻乃名醫之後,又認得毒王洛海,他的父親乃當朝御醫,我們有這麼多人能幫她,只是體質弱了一些,一定沒有問題的!」

  「我真不懂她為什麼會這樣多疑,我和妳成親,與她除不除蠱又沒有直接的關係。我不給她除蠱是因為她只有四歲,體質太弱,倘若我發現了合適的方法,自然會幫她。」

  「所以說你還真是不懂女人心呢。祝舞很明顯愛慕著你啊。」貓柳摸了摸祝舞圓鼓鼓的臉,這樣看,這個孩子還真的是有些可愛呢。

  「嗯,祝舞最喜歡叔叔了!」祝舞抱著一個布娃娃,笑著說。

  「因為喜歡你,才會在你面前失去全部的自信,看著你移情別戀,就想快點變成大人,放手一搏……」貓柳蹲了下來,跟祝舞一樣高,「小祝舞,我們還真是一模一樣呢。」

  「姊姊沒有見過祝舞,就知道我的名字呢!」祝舞笑了起來。

  「喂,妳管她叫姊姊,就叫我叔叔?」鬼無量有些生氣。

  「叔叔!」祝舞又甜甜地叫了一聲。

  「我有一個想法……」貓柳將小小的祝舞抱了起來,放在懷裡逗著。

  「但說無妨。」

  「我們收養祝舞吧!我想要照顧她,直到她這一次真的長大成人。我也中過山貓蠱,知道這其中的苦,三十年的四歲,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想像的煎熬。她這個樣子,也沒辦法回她西域的山莊。但是如果想要養一個孩子的話,鬼城可不能如此慘澹了……」貓柳放眼望去,鬼城盡是些濛濛、破敗的建築,這一切正是她想要改變的。她笑了笑,狡黠地道:「想要改變這一切,大概要花不少銀兩,這個銀兩嘛,我想已經有個人願意出了哦。」

  「什麼人?」

  「和我一起去見太子吧!」

  「我幹嘛要見他?」鬼無量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你想要重建鬼城,太子想要有人借他一座城和足夠的兵力奪取王位,我一是想要除蠱,這已經做到了,二是想要幫你們,倘若你們聯手,豈不是一石三鳥!」

  「怎麼幫?」鬼無量在花池邊的石椅上落坐,從貓柳懷中接過祝舞,這樣看來,這二個人還真的很像是一對甜美的小夫妻帶著可愛的孩子呢。

  「讓太子將他的軍隊駐紮在你的鬼城,並且用你的蠱術,保證他們不被朝廷找到,待戰機一到,我們就殺進京城,取了那昏君的狗命!怎麼樣?」貓柳說得激動無比,突然看見小小的祝舞正鼓著腮幫子望著她,便又補充了一句,「這段時間如果要與太子聯手,鬼城會成為一處軍事要地,祝舞是個孩子,就先將她送到藥王那裡,聽聞藥王之妻李淺韻是個開明賢慧的妻子,一定能好好照顧祝舞的。」

  「如果我幫了如風,妳能原諒我之前的所做所為,那別說是一座鬼城,就是一世劫難,我也願意為了妳再所不辭。」

  貓柳突然覺得心中一股暖流經過,一下子就撲到了鬼無量的懷裡,踮起腳尖,搆著鬼無量的嘴唇,試圖主動親吻他,可惜卻因為太矮而徒勞無功。她氣得原地蹦了好幾下,蹦得感動的心情都沒了,才被鬼無量一把攬著腰抱起,舉到肩上。

  「喂,太高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是十四歲時也沒有被人這樣舉高的貓柳嚇了一跳,坐在鬼無量的肩上,腿被鬼無量的胳膊固定住,嚇得連動都不敢動,生怕摔下去,摔得一臉土。

  鬼無量將貓改抱在懷裡,就這樣一路抱到了臥室,兩人的衣服脫了一地。

  他一遍一遍地吻著貓柳,討好一般地舔著她的花核,將舌頭伸進花穴,快感一點點地侵蝕了貓柳殘存的意識。

  「啊啊……」貓柳的身子弓起又落下,在鬼無量溫柔寬大的懷抱裡盡情地享受著愛慾的快感。

  一股花蜜順著貓柳的腿流了下來。

  鬼無量起身,修長的手指蘸了蜜,探入小穴,細細的擴張著,另一隻手則撫上貓柳的背,順著凹陷的線條下滑,弄得貓柳一陣戰慄,雙手抵在鬼無量胸口,嬌喊了一聲,「好癢。」

  鬼無量扯掉貓柳的肚兜,一雙棉乳彈跳了出來。嘴唇呼出濕熱的氣息,他含上了貓柳胸前的紅珠,捲住吸吮然後舔弄,還不時的用牙齒輕輕的搔刮。

  「啊……可以……可以用力一點……」不知從何時走,貓柳竟然也會如此主動地誘惑人了。

  鬼無量直起身子使勁親了她一下,褪下褲子,那硬到不能再硬的粗壯凶器彈跳出來,他一手扶著,一手順著貓柳的頭髮,語調不穩地說:「含住它……乖……」

  看著鬼無量認真而性感的樣子,貓柳有點恍惚,情不自禁的便被誘惑著伸出舌來,舔舐了一下顫抖的凶器,然後含了上去──

  大概貓柳還不習慣,到底還是有些弄痛了鬼無量,無奈,鬼無量只好退了出來,拉開貓柳的雙腿,發現她的花穴竟然也因為剛才的刺激而一張一縮地微微顫抖著。

  鬼無量的嘴角扯過一絲微笑,「嘖,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然後一個縱身,長驅赤火,花穴緊致地收縮讓鬼無量險些把持不住,穩了一穩,而後又劇烈地抽插了起來。

  這一夜,屋子裡充斥著淫靡的聲響,持續不斷……

  ※  ※  ※  ※

  第二天,貓柳坐起身來的時候,鬼無量還依依不捨地掛在她身上,雙手環著她的腰。

  「妳想學蠱術嗎?」鬼無量問。

  「當然好了!」

  「妳想學什麼蠱?」鬼無量睜開一隻眼睛,好奇地問。

  「山貓蠱。」

  貓柳筍回答刺激得鬼無量一個激靈。

  「什麼不好學,為什麼偏要學折磨了妳這麼長時間的山貓蠱?」

  「其實這些天,我發現了一件事,就是自己當慣了小孩子,變成成年人之後反而很不習慣……最簡單的就是,曾經的那些好朋友竟然都不認識我了,簡直是要氣死我!」

  鬼無量捏了捏她的臉,「好,那就教妳山貓蠱,這樣妳平時可以以小孩子的樣子示人,只有跟我在一起時,再換成這樣誘惑的身子。」

  「自私!」

  「貓柳的美色,只要我一個人獨享就可以了……」

  一個月後,盜王如風、藥王洛天、毒王洛海、鬼王鬼無量,在鬼城相會。

  「你們竟然要收養祝舞?嘖嘖,還真是有意思。」洛海用扇子捶著肩。

  「沒錯。給我三千萬兩銀子,作為養孩子的錢。」貓柳一伸手。

  「怎麼朝我要?」

  「你到底想不想要巫醫醫術?」

  「喂,這是我跟祝舞的約定,而且她答應了啊,哪有反悔過來還朝我要錢的!而且三千萬兩,妳當我家是國庫啊?」洛海頓時選得,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你不是有個貴妃老婆嗎?把她從宮裡帶出來的金銀珠寶首飾賣一賣嘍。而且妳不是還有藥王莊嗎?你把後山那塊地盤出去,估計怎麼樣都有個幾百萬兩。還有,你爹爹不是御醫嗎?也有封地吧!我聽說你在准南那兒還有幾套大宅……」貓柳扳著手指,一樣一樣的算了起來。

  「好好好,算妳狠!」

  「哼。」貓柳暗笑,這樣,重振蠱旋的錢也有了。

  就這樣,在貓柳的努力下,為盜王如風的起義搬來了強勁的援兵,以及就算朝廷將山翻過來,都不會發現的神祕駐地。

  兩年後,武王行天一也加入了叛軍的隊俉。

  五年後,如風登基為王,一統江山,論功行賞。

  貓柳與鬼無量將祝舞接回了鬼城。得到了朝廷的庇護,這裡不再是一處神隱之地,而是廣開城門,成為南北之間的一處商業要地。

  傳說中,最神祕莫測的鬼城,如今有了真正的主人。偶爾,人們會看到一名俊朗的男子帶著一名年紀很輕的少女,舉止親密地走在城裡,據說,那就是鬼城的主人鬼無量,以及他最心愛的妻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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